他人,一秒钟看不见周唯赢,他就总会担心出什么意外。当然,他不会跟周唯赢讲这么被害妄想症的理由,只会跟周唯赢说,曾经总是周唯赢照顾他,现在他照顾照顾周唯赢,难道不好么?
周唯赢见他如此坚决,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起初,方浣对伺候人这件事确实不太擅长,周唯赢也总会觉得他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脾气。但是方浣学习能力很强,独自生活动手能力也很强,很快就能做得有模有样。有时周唯赢不太方便,方浣也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这让周唯赢感到有些不太好意思,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一下子就打破了两人原本建立的平衡关系,他变得不再强势,反而更加需要依靠方浣。他看方浣妆也不画了,带来的衣服也没怎么换过,每天就穿套运动服,给他忙前忙后洗洗涮涮。
这还是那个总是自称小仙女,每天都要画Jing致妆容,穿漂亮衣服的方浣么?
周唯赢顿时产生了一种把一个仙女从天上拖入凡间来渡劫一般的负罪感。他希望自己能好的快一些,可方浣对这件事似乎不怎么上心,甚至有点避而不答。周唯赢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晚上到了医院要熄灯的时候,方浣给周唯赢擦了擦身上,周唯赢不经意地说:“我觉得我现在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么?”
“你还想出院?”方浣说,“你呆着吧。”
周唯赢哭笑不得:“总不能住一辈子吧?”
“过几天吧。”方浣说,“医生说有一项检查结果没出来呢,要再等等。”
周围赢问:“什么?”
方浣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了,别聊天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周唯赢往床的一边挪动了一下,拍了拍空的半边,说:“来,跟我躺一会儿。”方浣瞥了他一眼,周唯赢现在不输ye了,看上去Jing神也好了很多,除了不能正常吃饭之外,其他均无大碍。周唯赢还在盛情邀请方浣,方浣擦了擦手,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侧躺上去,窝在周唯赢的怀里。
周唯赢好久都没有搂过方浣了,怀里鲜活的身体让他一下了有了久违的充实感。他收紧了手臂,说:“其实很多事情你也没必要瞒着我,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读不懂空气么?我现在还需要等什么检查?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没有。”方浣说,“……医生只是想排除一下可能性,并不是情况不好的意思。”
“那你就更没必要顾左右而言他了。”周唯赢笑道,“方浣,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长这么大,第一次想到了关于‘死’。”
方浣用手指轻轻掐了一下周唯赢的胳膊:“你说什么呢?不要想这种不吉利的事情。”
“我可是个唯物主义者,我觉得这是能够聊的事情,你没必要太慌张。”周唯赢像是跟方浣讲睡前故事一样,语气平稳柔和,“我这种年纪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死亡了,有家人也有朋友。很多人都说成长最大的收获是拥有了被时间淬炼的可以去面对死亡的心境,以至于不会被死亡击垮,我好像不这么认为。我小时候家中老人离世,我都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自己慢慢长大,人到中年再去经历死亡,感受是完全不同的。我想可能是因为终于在某一天看清了一个事实,就是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无论他跟你关系好或者不好,他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每当想起这个,虽然劝自己看开,多少还是会有些惆怅。”
周唯赢的手掌在方浣的肩膀上轻轻抚摸,继续说:“海德格尔认为,人是向死而生的,我认为有几分道理,好像这样一想,那种抗拒的心理就会消减很多。”
方浣说:“你不要跟我讲哲学,我不学哲学。”
周唯赢说:“你怎么可能不学哲学?艺术本身就是一种哲学。”
“哲学是春暖花开。”方浣说,“而我眼前是粮食和水。”
周唯赢忽然说:“医生是不是在查我有没有癌症?”
“你……”方浣语塞。
“我什么我?”周唯赢说,“我看过那么多烂俗剧本,再没有点联想能力?方浣,你别傻了。”
方浣惊呼:“你怎么能这么坦然?”
“不坦然能怎么样呢?”周唯赢说,“你也别太看重这个事儿了。”
“你说得轻松。”方浣吐槽,“要真给你确诊了,你到时候死不死的两腿一蹬两眼一闭耳根子清净了,我呢?我怎么办?”
周唯赢说:“你可以伤心难过几天,然后帮我把后事办一办,我名下的财产都归你。从此你可以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也许还会遇到一个很爱的人。如果能有那么一个人陪你走过余生,我也会很开心的。”
他说着说着,感觉怀中的方浣发出很细微的声音。他叫了一声方浣的名字,方浣没有应答,他摸摸方浣的脸,手指沾上了ye体。
“方浣?”周唯赢说,“怎么哭了?我没有说什么别的吧?”
“你还想说什么?”方浣哭道,“后面的事你都给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