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如按在胸前躲进了Yin影里。
严奚如来的时候见大门开着,院里没人,就蹲在石磨边上碾药碎,谁知道能撞见这豆蔻鬼鬼祟祟地猫着腰偷听,听着就把自己绊倒,着实不太聪明。
“嘘。”被压着后脑勺,俞访云却暗忖,他一个不速之客藏起来就算了,但这是熟知内情的局内人,跟着躲起来干嘛……
门外声调陡升:“严奚如你都能念着他的好,为什么我他妈就不可以?!陆弛章,路边的野猫都比你有良心!”
“严奚如能和你一样吗?”陆弛章说完一笑,无奈又讥讽,不知在笑郑长垣还是自己。
俞访云抬头看严奚如,眼藏心虚,难怪不敢出去,他不就是浇在火上的那一勺热油。
睿智冷静的秘书长平时多能言善辩,此时面对个半瞎子却哑口无言,结巴半晌:“是啊……我和严奚如不一样。我没他问心无愧,也没他心安理得,我千方百计低声下气,就为了哄你骗你,求你和我睡上一睡。”
语气渐冷,眼里的光也冻结:“但陆弛章,要真是这样,这么多年,你不早就被我睡了千次,百次。我还用一次次来试探你配合你,来求你的一颗真心?”
哐一声巨响,听起来像陆师兄那只药钵摔到了地上。
郑长垣的这一声近乎哀切:“你情我愿的事情,在你眼里,就有这么龌龊?”
严奚如感觉手下那块后颈沁了汗,肌rou僵硬。稍经思量,便夹上俞访云那截腰,揽紧了他。这豆蔻实在是轻,骨头上都没几两rou,他横腰抱起,从陆符丁的窗户送了出去。
外面石板路上一层细霜,踩上去嘎吱作响,俞访云险些又滑倒,被牵了手:“跟着我。”
严奚如一路提着他到处拐角的墙垣,抵住腰先把俞访云送上去,然后手一撑,坐到他身边。俞访云跑得发晕,还没开口,先听得旁边人解释:“他们一吵架就口不择言,拿我撒气。但我是清白的。”
俞访云惊讶:“吵架还能这样吵?”
“你吵架不这样吵?”严奚如坐直了身子看他,“那你怎样吵,我提前学习下,下回好配合你。”
俞访云摇头。气话夹了刀子也能伤人,要让他对着严奚如撒气,也得句句筛选,字字挑剔,去掉那些尖锐的刀片。这么一想,他谈恋爱连吵个架都需要几遍彩排演习,真是滑稽。
严奚如见他面上有笑意:“不生气了?”
这才想起白日的事情,俞访云气得依样画瓢拧他大腿,却被那人一掌擒住:“你手怎么了?”
他手背布了一整片红点,还有零星的粟粒小丘,因为皮肤白皙格外显眼,指缝间掺着一些凸起的皮屑。严奚如惊讶:“这都快春天了,你是什么大小姐的身子,现在还长冻疮?!”
俞访云觉得这样子可怖,想缩回来,被攥住手腕,只好在严奚如的手里握成了拳头:“是shi疹,小时候长过一次,后来泡水了就容易再发。”
“泡水?”严奚如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实验室的Cao作ye?”
俞访云点点头。
“还好你不是外科大夫,所以说,光脑子顶用有什么用。”嘴上这么说着,左手已经旋开那瓶玫瑰蕾膏,把半罐子糊在了他的手背上,“以后沾水了马上擦干,再抹点这个或者甘油,也不知道早点和我说……以后干粗活也别这么积极,少沾一点水是一点,再不注意等手裂开了,什么药膏都抹不上去了。”
俞访云低头看他搓着自己手指,如捧宝贝似的捻得仔细。
“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你比小姐还小姐。”严奚如努力搜寻知识储备,想不出什么治疗shi疹更有效的方法。虽然只是皮肤病,但长满全身发作起来也痛苦,挠到溃烂出水,甚至有人因着shi疹就痛不欲生。人本就脆弱,再小的伤口都要重视。
俞访云说:“现在已经比小时候好多了,以前发作起来止不住,烂了半条手臂,涂了我爸的药膏才慢慢结痂。”
严奚如看他光洁的小臂和纤细手指,想象不出那副可怕的样子,不自觉手上就糊得多了,用手指抹开还剩一大坨,干脆两掌对合,把他手夹在自己手掌中间,搓开了膏体。
俞访云被他搓得掌心掌背都发烫,耳朵根也发烫,呼出一口热气:“不用这么……”
“不,你的手最值钱,要好好保护。”严奚如认真涂匀多出来的膏体,每个指缝都公平对待。
这眼神和小时候替他涂药膏的俞明甫一摸一样。俞访云有时也说不上来严奚如到底哪里好,让他这么多年攒了满心满意的念头,而且越来越多。事到如今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三年,五年,还能持续更久。
药膏摩挲出暖意,指尖抵进掌纹。严奚如包裹住他的手,上唇贴近碰了碰自己的拇指,只这样握在手里都觉得珍贵。
俞访云忽然想起什么:“怎么随身带着这个,你的疤还痒吗?”
对方勾唇轻笑,掌心挤压,那白色膏体黏又滑,将手指粘住,将两个人都粘住。“当然有别的用处,还用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