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每一句话,都是揣摩许久才宣之于口。大魏让他敞开心扉,如若可以,谁不愿意当真真正正一枝清白的豆蔻。他从来不怯懦,但在他面前,走得越近,愈觉壁垒无边。
师兄说他Yin郁,固执,其实多得是瞻前顾后的怯懦和自卑。那样本来的他,如何敢剥光了暴露到阳光下,如何敢被喜欢。
这几月里,无心或有意,俞访云捡到这支钢笔的次数算都算不清,大概这是最后一回。这假豆蔻的完美皮囊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戴了,一场戏演到如今,独角是他,严奚如当唯一的观众,终究唱罢。
严奚如见俞访云眼睛泛红,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对方只将笔和残缺的笔夹一并搁在桌上:“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扔掉就是了。”
俞访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小心眼的一人,完全不合理。可他真就脱了白大褂,推门而去。留下严奚如手握着笔夹残瓣,对自己急转直下的处境,哑口无言。
……
深夜下班,沈蔚舟在家门口碰见邻居,正给寿寿搬鹅卵石。
“为了匀实验的时间出来,你下周就要回科室吧?”见他点头,沈蔚舟好心提醒,“不提前告诉严奚如吗。他那个针眼大的心眼,要是最后才知道,多半会生气。”
俞访云轻笑一下:“我知道。”
这段笼统不清的关系突飞猛进,看似顺利,终归建立在两个人日夜朝夕相处的基础之上。日子可以过得细水长流,感情总是需要打出水花。欲擒故纵都没他这么复杂,俞访云叹气。
他可能这辈子在喜欢的人面前,都没办法毫无负担地敞开心扉了。
那晚在车上,祁思棋喊住他,提议之后单独再见几次。
“恐怕不行。”俞访云温声拒绝,“我有喜欢的人了。”
对面惊诧:“你不是单身么,这么快。一见钟情?”
“不算是。”按他温吞慢热的性格,一见钟情里的这个“见”字都能持续几年。缓慢独行,管那喜欢安静又荒僻地乱长,抽屉里也长出核桃。
俞访云轻轻摇头,向自己坦白:“是我一直在追求他,费尽心思。”
☆、你还要当我爸爸?
俞访云把工作都交接, 回了十九楼。
只隔几层楼便音讯全无。严奚如白日冗忙没空去想,晚上却翻覆着揣想。曾经累得倒头就睡, 如今才知失眠容易,第一次为情所动,第二次为短暂的情伤。好不容易睡着,还听了一出霸王别姬, 只是那项羽唱的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而是掩面喟叹一句,天涯地角,相思无尽。
在梦中也吓出一身冷汗。
这天从手术室回去, 江简说晚上终于轮到自己值急诊班, 严奚如心血来chao要顶他的班。
“为什么?”“没什么,闲得慌, 想看病。”
电梯里人头攒动,可严奚如一眼就看到了他。才几日不见,这豆蔻的下巴都瘦削,架着一副自己没见过的黑细边眼镜,覆了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他身边站着ICU的主任,从容自若侃侃而谈着。豆蔻还是那颗豆蔻,但一夜之间褪去稚嫩和天真,高高在上得像个从未认识过的俞访云。
严奚如目光停在他身上。那副真诚善良不可能伪装, 说翻脸就翻脸的劲头也不可能是假的。这豆蔻就是一块拧结的手帕,搭在手上温热,却舒展不出真心。想半天也不得其解, 直下到一楼,俞访云就在走出去之前瞥来若有似无的一眼。
口袋里的东西硌着他指腹,严奚如若有所思。
晚上他在诊室吃饭,护士进来端了盒鲜牛nai过来:“严主任又吃盒饭?我们那儿人多点了鱼锅,要不来吃一点?”
严奚如抬头:“隔壁今日值班的是谁?”
“今天真奇怪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换班,内科那儿也是替王主任顶班的俞医生。”
严奚如推开隔壁诊室的门,暖气充沛,把俞访云吹得脸颊泛红。他身边坐了个不认识的小孩,应该是新来的实习生。
一见到他,俞访云便放下了筷子,这么多天第一次喊他:“师叔?”
这声毫无准备,还没来得及层层设防,喊得自然,嘴边还有一粒米饭。严奚如终于择出一点以前乖巧豆蔻的味道,两三步跨至俞访云面前,放下一盒借花献佛的牛nai:“给你的。”
俞访云诧异:“这是我买来的。”
严奚如轻叩纸盒:“那这个呢?”下面是一板草莓薄荷糖,俞访云接过不知道说什么,又喊一声师叔,这回绵软还似往常。那时候他再冷落人,只要师叔给一点甜味就变回粘人的豆蔻。
“怎么办,再没良心也得顺着。”严奚如用手背碰碰俞访云的额头,转身就走了。
边上实习生看不懂这出戏,只打听:“为什么今天又是俞老师值班,昨天不是才下夜班吗?”
俞访云捏紧那薄薄糖盒,终于笑了一下:“没什么,因为我想看病。”
他在电梯外听到严奚如一句话,转头便来加班,好不积极,面上还要装得与他云淡风轻,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