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头是真的教你吗?这不是找着个机会让我们给他干苦力吧。”
”真的,陆师傅每一条都和我说了。”俞访云抱着膝盖靠过来,“先用小火将紫草炸了,再和炸过的白芷一起在油中浸泡三天,混入提前炸透又晾干的ru香没药,晾晒一礼拜,再分成小碗上锅蒸,一定要记得……”说到这儿豆蔻忽然警觉,抬头盯了一眼,“陆师傅不让我外传的。”
“我是外人吗?”严奚如对着他的脸扇了一扇子风,把刘海全吹起来。
俞访云仍是咬着牙不松口。算了,本来也不稀罕学,有的用就是了。可这么面对面看着,严奚如视线又不自主往人腰上移,又瘦又薄……那两条细胳膊也像白瓷做的一样,磕一下都会有裂缝,风吹一下都给折断,比瓷器还易碎。
可那人完全不知自己矜贵,坐地一铺,把所有药草倒在身上用围裙兜起来,仿佛阿嬷坐在路墩,下一秒就要开始择白菜叶了。
“葛重山说你长得像陆弛章我还觉得他老眼昏花,这围裙一戴还真的有够像的……他在寝室也是铺一地的草药,下了课就蹲在那里择药梗。”
俞访云抬起头看他:“师叔,大学的时候你和陆师兄关系最好吗?”
“……怎么他就是师兄了,你真的很不介意给我涨辈份,”严奚如想了一下才回答,“不是吧,我和郑长垣更投缘,都觉得他是我们的妈。陆弛章以前啰嗦又爱Cao心,沈蔚舟都不敢惹他。”
俞访云“噗”了一下,安静之后,坐着把围裙松了松。
“那你真的想去援非吗?”
这一句问得轻飘飘的,倒让严奚如措手不及。大家都以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和方光明对着干,少有人问他“想不想”。师叔却依旧嘴硬:“我想不想的……非洲那种条件,你不如问我想不想去自讨苦吃。”
“那你想不想?”俞访云又问一回。问的是他想不想离开医院,想不想去真正的前线。
严奚如愣住一会儿,然后这么多年,第一次认真地对上了别人审视的目光。——有严成松这样的靠山,他从来不否认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所以周围人的非议或误解,他从来没辩解过。别人都以为当医生是他选了一条最方便快捷的路,可只有自己清楚,违抗严成松意愿坚持填报上桐医的时候内心的坚决。他从小听自己那位了不起的父亲讲了那么多的话,真的假的,虚的实的,却清晰地记得一句,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这之后,他从没因为严成松的身份得到过什么多余的机会,反而失去的更多。当年疫情爆发,半个医院的人都去前线支援,就他因为有一个在前线坚守的父亲,只能留备后方。眼前河山震荡,风雨飘摇,只有自己躲在同僚的臂膀之后,年少热血,如何甘心。
俞访云问他想不想,他当然想。刀枪剑簇,也要去朔风大地上吹过战号才算出鞘。
“但是需要抢救生命的地方就是战场,即使你留在这儿,也不算离开了前线。”对面的人抬眼看他,认真说道,“而且从始至终,你都是我遇见过的最热忱的人。”
这夸奖叫严奚如闻宠若惊,呆怔的片刻,手上摇着的蒲扇也叫人掳走。俞访云转过头,继续盯牢紧锅里的药油扇风,不让它们蹦出来浪费一滴,却没注意自己脑袋已经贴上了别人的手肘。他头顶混着草药和清油的气味,一粒火星子飘到了鬓角,蜷起一根头发丝儿,严奚如伸出手——
“对了师叔。”俞访云正好仰起脖子,“陆师傅人挺好的,还说喜欢我。”
严奚如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每次用这个动作才能掩饰些心底秘密。“因为你是小神仙,谁不喜欢你。”
“那你——”
——那你喜欢我吗?想当然地以为他要这么问,严奚如手指的颤抖先透了答案。
可俞访云却是抬起胳膊,抓住额头上那只手掌,紧紧攥住了:“那你也帮我扇扇风吧,小神仙的手酸了。”
又见两颗兔牙。
严奚如的脸像被火星子倏的一烫,皮厚也通红,竟然害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俞访云.矜持.jpg
☆、谁要当你师叔
陆符丁在床上撑着胳膊,终于等到俞访云回来:“你这熏药盒真舒服,我自己烧的怎么就没这个效果呢,都感觉能下床走两圈了,终于能上桌吃饭了……哎!你怎么又进来了!”
严奚如一进来,陆符丁又觉得浑身哪哪儿都不能动弹了。
严奚如坐到边上,翘起二郎腿,看着他演:“老头,你这屋里都破成这样了,陆弛章准备什么时候带你搬出去住大别墅?”
陆老头一下中气十足:“要你管!住桥洞都不关你事。”
严奚如两处碰壁,也不再有耐心说,剥了六颗葡萄塞满嘴。他半年前听到这里拆迁的消息,就开始筹划给陆符丁这家朽木枯株的陈药铺迁地方的事儿,但一想肯定还有个人更着急,也轮不着他管。如今角儿都不肯上台,还拉什么戏台。严奚如呸一声吐了葡萄籽,那两家店反正是玉树街上的位置,陆符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