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花煜不肯到龙床上睡,将自己缩成一团,猫在窗下。
赵殊只能由他去,她无法跟他解说她一团麻乱的气愤,和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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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赵殊把寿宁宫禁了后,朝庭颇不太平,无上皇、盛亲王、皇姨赵琳一派群魔乱舞,都在侍机而动。
此事,皇族、甚至几个知情要臣都认为,皇上并不占理,虽说干系亲生父亲、但怎么说不过是个下贱的男子,为此竟软禁皇祖母。她们趁此机会大作文章,刚登基的年少女帝日子相当不好过。
这天,各派都在抢夺筹码,为京城府尹继任人选争执不下,陈相脸上始终挂着亲和的笑,仿佛每个人的提议都甚不错,可就是不出声。
最后,赵殊主动提出让前两广、湖湘总督方瑾继任。
这方瑾,却是陆家的前幕僚、陆紫的启蒙老师,陈映之前调派地方时的同僚,坚定的陈相一派。
关键时刻,赵殊不得不拉拢这块她一直密谋两年内换掉的心头大石,同时也以启用花煜表亲陆家的人向皇族祭起大旗、摆明态度:她不会妥协,花煜,她保定了,就算与皇族、天下为敌。
年少的女帝态度强硬,一脸亲和的陈相捡了个大便宜,坐收渔人之利,那些面目狰狞的皇族忿忿、大长公主余党蠢蠢欲动,时势更为纷乱。
议定京城府尹人选散朝后,赵殊把陈相留了下来,一起到漱泉宫泡温汤。
古来,皇上邀大臣泡温汤常有,借近距离的坦陈相见,建立帝臣间感情与信任,聊说与倾听些心里话。
帝相坦然披上轻纱,滑进温汤池。
陈相靠着池壁缓歇,一脸松驰。
她自然知道皇族分裂、内斗时分,皇上邀她共泡温汤的用意。
——握有半边兵符、京城禁军令牌、沉稳多谋的左相,支持哪一方,几乎能决定哪一方前程荣华稳坦,提前判定另一方退场,可,机遇有多丰厚,风险也就有多巨大,楼塌、诛九族、事后清算也是睁眼闭眼间的事。
年轻的陈相,身在漩窝中,却慧淡得紧,与朝中各派周旋,纳新侍、训正夫一项也没拉下。
令陈映意外的是,隔着层薄幔、不远处中另一个汤池中那瘦削之极隐隐绰绰的身影竟似花侍郎?
虽不致于能窥看到彼此身体,但多少应能听闻到这边的聊说?皇上对生父如此信任、关慰?几乎不离身的带着?
“陈相,闻说你府上夫侍、”赵殊停顿了一下;
心里一咯噔,陈映不露声色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陈相夫侍成群,还纳了俩新侍,各式夫侍,如何令他们、都真心欢喜陈相?”年少女帝一脸真诚,有意压低声音,似不愿意让不远处的人听到。
原来提她的夫侍是说这茬子事?陈映松了口气。
皇上拉她一起泡温汤竟不与她聊朝中风云,反而言说这个?倒还真是完全为消弥帝臣距离?女帝年少,却也颇老到。
只是,这问题有些儿,怎么说?男子低贱,从来少有人管他们欢不欢喜?不欢喜也占了、吃了再说,吃透了日子也过去一大截了,吃得不对味便扔了。
是哪个?能让年少女帝如此?
见陈映浅笑思忖,赵殊说笑:“大人可别跟朕说甚Cao弄到服的话,虽然朝中盛传大人床上功夫了得。”
——帝相举杯大笑,距离似一瞬间拉近、完全消弥。
对于赵殊,母皇的爱宠信任、帝位需要争、抢,唯有情欢欲爱,凭权位、霸气、以及自身魅力能耐,要甚男子、垂手可得、对方也都臣服,却在花侍郎这栽了跟头,她有些儿迷蒙于不得其门、毕竟这方面她确实不太擅长。
对皇上突然抛来的坦诚话头,陈映略思索,无招胜有招,还以一片坦诚,如此,出错率最近?
“男子低贱,总因惧畏、臣服、慕权贵财势或家中逼迫而委身,且自小习礼法、戒规,只知臣服与归顺,喜欢与爱悦、并不在他们的认知里。闻说也有那长年干吧吧挺着身子交合,无一丝情爱在里头;”
畏权?无一丝情爱在里头?赵殊蹙眉,似真的颇烦恼。
陈映也压低声音,一脸坦诚共情,“所以,真心倒真是一大难题。一面索要低眉顺眼的臣服,一面又要他们活灵活现知醋慕甜的爱恋,这事本身就像矛与盾。”
被这番言语触动的赵殊看着一池子氤氲水汽,想起上回花侍郎在这氤氲水汽中绝色的雅俊容颜、父女俩靠得极近、似乎还亲吻了?她还摸他那处了?她不自觉看向薄幔那边……
陈映半眯了眯眼,腔调缓柔,“可、这便是情爱动人戳心之处吧?要、要更多、也不够,毫不讲理,患得、患失,心头暖与灼、酸与痛,皆因一个、不应当的人而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赵殊继续沉思,陈映继续坦诚说些闲话,不外乎府上小侍、侍人身契都给他们自己拿着、平日也由得他们出府,留人留心。
赵殊眉头又蹙了起来,她不可能放花侍郎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