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一舟帮忙把冰箱收拾出空间,将一包包密封好的食物塞进去。
“我妈知道有时候你做饭,要我付伙食费。”赵星桥很不好意思,“我不清楚菜价,你算好账,我打给你?”
“你啊……”纪一舟盘算着坑他一笔,忽想起另一件事:“下周末民协一起秋游,你有空吗?”
“秋游?”
“嗯,去郊区玩两天,住农家乐,活动大概是——”纪一舟翻找着聊天记录,李苑早打听得一清二楚。他把手机递过去,赵星桥没接,凑过来看。
“钓鱼、爬山、烤rou、摘野果……”赵星桥边看边念,纪一舟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心想,果真好看的人哪怕凑近了看,也还是好看。
“看起来很有趣,我去没关系吗?”
“你算编外人员,李苑会搞定的。我还想带上纪明亮,到时候咱们仨开车去。”纪一舟笑,“喏,你看,本来也能携带家属。”
赵星桥愣住,看向他。
纪一舟后知后觉,找补道:“你算半个单位人,纪明亮是家属。”
赵星桥笑了,说好,没有拆穿他,也没有得寸进尺。这反倒令纪一舟不太自在:换成旁人,非要说一句“原来我也算家属”。
这不自在转而变成了小小的怨气:调情都把握不了时机,也算喜欢我?
谁想赵星桥的脑回路要比他的奇怪不少:“你没有说‘李老师’。”
“什么?”
“你在单位都叫她‘李老师’。”赵星桥解释道,这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惑,“你其实不喜欢她?”
纪一舟好气又好笑,只觉刚刚还在幽怨的自己可笑至极,敲了他一脑门儿:“这都哪儿跟哪儿!你啊……”
赵星桥二十四岁,在纪一舟看来,还是个小屁学生,还是个偏科的屁学生。
他摆起长者的姿态,意味深长地说:“小赵同志,你今后的人生道阻且长,尚需努力呀。我跟你说,第一,我和李苑关系好着呢,用不着你Cao心;第二,不要总想着分析和评价别人,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要是别人,指不定哪天抽你一顿,活该。”
赵星桥摸着发红的额头,嘀咕道:“我也没想看懂别的人。”
纪一舟嗤之以鼻。
等到秋游那天,赵星桥在大庭广众之下捅了娄子时,纪一舟想起这段谈话,不由感慨一番: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活该。
☆、切磋
自驾到郊区约莫一个半小时,纪一舟开车,赵星桥在副驾,纪明亮一只狗在后座,兴奋地嗷呜直叫。纪一舟给它开了半扇窗。
“一开始买车是想周末带纪明亮出去玩,谁想上半年有点忙,也没去几次。”
“在忙小R镇的石头画展?我去看了。”赵星桥说,“能办成那样真了不起,你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我看镇上的网店也办起来了,你也帮忙了吗?”
要挑出既有民俗特色,又符合大众审美的石头画艺术品并不容易。他们请的策展人学当代美术,对纪一舟想要展出的作品很不满意,要求重新挑,或者干脆请专业画家再画一批。纪一舟没少和对方争执,一度差点谈崩。那段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瘦了七八斤。
这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他笑着说没有太忙,全是镇上干部的功劳。
赵星桥没多问,继续说:“我买了一枚砚台,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画着金鱼的那个,我们一起看过。”
“那个啊……展览时蛮多人说喜欢。”纪一舟目不斜视紧盯路况,语调和动作都平平稳稳,胸口却微微发紧。“那是锦鲤,说金鱼也太土了。”
赵星桥笑,纪一舟换了话题,问最近工作怎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聊中文系的老师、学校的食堂、工作、同事,饶是赵星桥,也叹息着抱怨工作太累,工资又低,不知试用期考核能否通过。倘若察觉纪一舟有哪些事避而不谈,他不会追问,很灵巧地转换话头。纪一舟默默感谢他这份体贴,转念又想,他的话题禁区好像太多了:学术、导师、老同学、家庭、那个夜晚、西餐厅的争吵、暧昧……
想到这些禁区,他的心脏不由发痒,好像被羽毛轻轻撩拨着似的,赵星桥越是克制,他就越想试探着触碰。纪一舟一面埋怨着自己真麻烦,一面若无其事地调侃道:“李苑他们非说要带你去秋游,兴许是介绍对象呢。周编的女儿刚本科毕业,我们主任邻居家的小侄女也忙着相亲。还别说,编辑部新来的小谭,已经入职了,做你以前做的工作,也是个漂亮能干的姑娘,前两天还听她跟李苑撒娇,说想找个对象。”
赵星桥看他一眼,转头看向窗外:“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哪能,你这就妄自菲薄了。年轻有为,长得又帅,人品上佳,家庭和睦。”纪一舟啧啧两声,“隔相亲市场上,是抢手货。”
“我又不是货物,也不想被人挑挑拣拣。市场这个说法很侮辱人。”
他的语调听起来很委屈,纪一舟得空瞥他一眼,这小子眉头紧皱,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