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在二哥怀里打个寒战,哽了好几下才止住哭。
深宫内苑被宠坏了的小皇子毫无常识可言。看他小心翼翼探头看池子里张着嘴等投食的锦鲤,唐暮大笑出声。
六
青葙街是赤霄城内最繁华的街道。街边叫卖的小贩不断招揽路过的行人。身穿深灰色的斗篷的高大男人行色匆匆的钻进这条街最高的一间楼里。大楼雕栏玉砌,披彩挂鲜,在周围略显古朴的民宅间显得些许格格不入,大门门匾上书“青砖白瓦巷”五个大字。若是没有进过里边的人,还以为是个书院之类的地方。只有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座青楼。她们的姑娘不像别家的那样站在门口招摇,深居简出。进出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普通的百姓是消费不起的。
灰衣人进入最里间的屋子,半老徐娘的老鸨衣衫半露,一条尚算纤细紧致的腿翘在面前的桌子上,水烟吸溜的咕噜噜响。
来人带上门背对着门口站立,褪下头顶的帽子。老鸨半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告诉你主子,以后不要再给老板娘带这种烈货来。老娘打开门是做生意的,不是来给这些个贞洁烈女立牌坊的。”
来人半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表情,“岚心姑娘也不是第一天做这行,多的是手段才是。”
岚心坐直身体,“话是不假。不过……老娘的规矩是,不能给老娘惹麻烦。”
那人顿了一下回话:“主子说了,既是交到岚心姑娘的手上,任凭姑娘处置。”
“放屁!”一脚将腿下的桌子踢过去。来人手掌轻轻一挥,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岚心毫不畏惧地站起身,绕着他慢慢转个圈儿。
“老娘只认钱,不认人。你们想借老娘的手铲除异己,想都别想!”
话不投机,来人不欲继续言语纠缠,转身开门。
“站住。”
岚心扭着水蛇腰凑近他耳边吐了口烟雾:“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这些嫩得跟葱段儿似的小闺女扒光了吊在他的大门头上。”
“退回来了?”黑衣黑面纱的黑斗篷下一只手在桌边一下下的敲着。那只露出的右手骨节粗大,肤质异于常人的细腻。他低着头,却一眼都没看被扔在地上的布袋,布袋里传出低弱的呜咽声。
黑衣人站起身,收起的双手在宽大的斗篷下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赤色扳指,平静的抛出三个字:“杀了她。”
灰衣人想说什么,被黑色斗篷下的眼神震慑住。
“这个年纪去充‘阁子’她是不会听话的,也容易被人认出来。既然她这么刚烈,不如成全了她。”
地上的布袋疯狂扭动几下,呜咽之中带着惊恐。
黑衣人伸脚踢踢地上的袋子:“你不要怪我,谁让你的好父亲总是跟我作对。我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是学不乖的。”
“呜呜呜……”
“还不动手等着我教你吗?”
灰衣人无奈,剑光闪过,地上的人便一动不动,血慢慢从袋子里渗出来,流向一旁的牢房。
牢房里全是半大的孩子,男女都有,脏兮兮的脸上全都带着惊恐。胆子更小一些的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儿声来。
灰衣人别开的视线,跟在黑衣人身后准备离开。
满脸胡茬的牢头拎着酒壶跌跌撞撞的朝牢房方向走来。走在前面的黑衣人灵活的闪过醉汉的“凌波微步”,嫌弃的吸吸鼻子。
醉汉肢体不受脑子控制,与前头的人险险避开,一脑袋撞上了跟在后头的。
“耶?这不是……”
灰衣人提着他的衣领他才勉强立住,他的双脚仍不受控制的互相矫正。
“为何喝的如此之醉。”
“大哥,你放心……我没醉,没醉。我清醒着呢,就是喝点儿打发打发时间,嗝……夜晚的时间,太,太长了。”
这酒嗝差点没把灰衣人熏晕过去,被丢开的醉汉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大哥,常来看看兄弟啊。”
然后带着被酒Jing支配的夸张笑意耷拉着脑袋,借墙角之力呲到牢房内,嗵地一声关上厚如铁桶般的大门。
“你先不用跟我回去。去斗星阁把上个月赚的银钱收回来,留下够他们下月日常开销的便可。”
“是。”
斗星阁每月进账数额庞大,若存入钱庄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分散开来存也没有自己存来的安心。
灰衣人目送马车离去,飞身上房顶,几个起跳间落入一间人声鼎沸的赌坊□□。原本守在后院接应好赌之人逃脱的小子从台阶上弹起,冲西边阁楼吹了声口哨。阁楼上的中年男人推开窗户说了声稍等。
不多时,楼梯口响起男人下楼的声音。
来到灰衣人跟前,双手将账单并银票奉上。
“约摸这两天大人就要过来取银票,大人来之时,小的正在上头扎帐。让大人久等了。”
灰衣人不是爱客套之辈,取过银票将账本推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