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其事。
于是飞鸽传书。
待到雪停之后,我们就继续上路。途中遇见一个戴着脚铃的女人,她骑着一
匹白色骆驼,一双眼睛藏在面纱之下,笛声哀怨又凄美。
是她告诉我们虞嬖的方向。
我没有想到虞嬖的刀那么快,否则履豸根本不会死。
我们把虞嬖围在中央,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形如困兽,惟有苦战。也许是
欺负九戈残废,虞嬖的攻势集中在他这一点。
假如我舍身隔开那一刀,九戈他或许不会死。但履豸死得太突然,我有些乱
了方寸。
后来看他的尸体,我才发现,原来致命的一刀是他替商女受的。
虞嬖乘势逃走,商女却伏在九戈的尸体上抽泣。其他三人面色凝重,拭了身
上血渍,也不再说话。
商女用青绿色的手指,静静抚摩在九戈的面容和胸膛。她只是抽噎,并无眼
泪。
我不明就理,想去为他收尸。商女却猛地隔开我的手,不准我碰他。仿佛九
戈是她的夫君。
那是我次听见她说话——她贴在九戈的耳边。用前额感受尸身余温,沾
上他的血。她说:「这具古筝,少了你的和弦,便只有烦乱噪音。」
折断这古筝,便不再有挂念。
原来商女说话的声音竟如此悦耳,不卑不亢,不惊不诧,不嗔不怨。
而我听得出,这哀伤竟如此深。
原来,九戈和商女已通奸了很久。
一直不知该怎样爱上一个人,于是全世界只落我一人毫不知情。那些百无聊
赖的晚上,他们会看见,商女铺开一张古筝,而我的丈夫用一只美妙单臂,共她
和弦。
月光好像太阳的火焰,明目昭昭。我却躺进另一个男人的臂弯,希翼着楼兰
的童话。直到眉心浮现出一点蓝。
商女冷冷地对我讲:你以为他很爱你。其实不过是对一个人负责。你以为他
很负责。其实,说穿了,不过人在其位。
我听后很难受。只在一瞬间,两个与我有关的男人忽然消失不见。原来他们
都不是属于我的,哪怕一种暂时的偷欢,或者整个从前的纪念。
我曾经把履豸的臂弯当成我的楼兰。九戈……你虽然无法给我一记拥抱,却
可以给我一个家。
昨天其实阳光很好,我却一直觉得水影笼罩。
一个人若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学会给予。
而一个人若想要隐瞒,她一定无法看破太多。
我对蒹葭说:你带我去楼兰。
他说:我小的时候,就追过一个女人。她家住在水的那边,我一直逆游,希
望可以追到她身边去。一路上游游游,也不知经受多大险阻。到后来却发现,无
论我怎么努力,她都在水中央。
我一边走,一边在想他的句子。开始怀疑他是神经病。
便对秦茧说:不如你给我一个家,我们停下来。
他说:我的家只是一个小小的茧,倘若你进来,两个人势必挤拥,我怕会中
暑。不如你等我羽化成蝶……
我想也没想,就确定他是神经病。
于是我开始找豳风说话,我想直接一点。我说:不如我们相爱。
而他却更直接。他说:抱歉,我没有残废。
……
「所以。现在。林公子,不如……我们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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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林秀树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受打击的女人都会胡乱说话。
我很同情她,想安慰她,也想过给她一记温暖拥抱。但在我的怀中,还有一
个虞嬖。
当我葬了她,璃骚的眼泪也就风干了。
在虞嬖生命中最后的二个时辰,我陪她听完一个故事。只是不知道她听了多
少,又明白了多少。
我把那双修罗刀一并埋了,合葬在仙人掌的白色花瓣下。也许是因为修罗刀
的煞气太重,花儿竟枯萎了。
在我放落最后一粒沙的时候。
璃骚对我说:「不远。还有几条尸可以埋。」
我见到一身青蓝的商女,洗尽满身血渍的话,她一定很美。她的手指纤细又
长,我想象的到她撩弄丝弦的样子,那一定犹如幻舞。
蒹葭死的时候一定很惨,看他的眼目都扭曲。而在嘴角却有一丝笑容,不知
是否看见他的伊人。
被斩下的那个头颅是豳风。他的皮肤很白,猜想他生前一定很爱干净。
至于秦茧,他真的是张开一双手臂,好似蝴蝶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