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魏何走的那一天应该下着瓢泼大雨,淅淅沥沥地把整个世界都淋shi,至少别只让我一个变得支离破碎。
可是今天并没有下雨,我看着天染上又退下红chao,太阳慢慢变得刺眼,知了还是吵得叫人烦躁。今天和盛夏的任何一天一样,是个晴天。
我以为我会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再见他最后一面,或者嚎叫着拽他的裤腿要他留下。
直到我同他一起坐上了车才晃过神来,啊,魏何要走了。
我不敢扭过身看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双坏掉的眼睛。
但如果他想,我可以把我的眼睛换成两颗纽扣。
“终于没有人总是盯着我了,”
我口是心非地说着狠话,我妈正跟魏何叮嘱注意事项,我的话叫他们有些不明所以。
“国外的美女多,你娶一个洋媳妇儿再生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娃娃,就不常回来了吧。”
我自顾自地编排着,无视掉车里明显变得尴尬的气氛。
我想象魏何牵着一个长卷发的美国女人,走在铺满鲜花的教堂。
教堂里的钢琴流畅地演奏着小星星,新娘可以把小星星唱得很好听。
魏何亲昵地与他的新娘攀谈,声音并不小,可我听不懂英文。
我猜他一定在问那个女人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因为她怀了魏何的孩子。
生理结构的原因女人可以把他们所爱之人的一部分带在身上,可我不是女人,我嫉妒得发狂。
我不记得我是不是真的发狂了,我只知道我好像又做错了事。
我听到我妈尖声叫着我的名字将车停在了路边,魏何缚住了我的双手正惊愕地看着我。
我不太懂他们在慌乱些什么,依稀又感觉到脸上有东西滑落。
是眼泪吗?我抽出手沾了沾,有点黏。
我低头看到几抹鲜红。啊,是血。
我为什么流血了?我望向妈妈,她用手捂住下半张脸,眼睛还是瞪得很大。
我们是出车祸了吗?为什么只有我流血了?
“不挠了啊乖,一一不挠了。”魏何把我拥到他的怀里,手一下一下地给我顺着气。
我想起来了,我把身子往前钻了钻,我好像把自己脸挠花了。
后视镜里我的脸上布满了抓痕,血被抹了满脸,有些吓人。
我想叫他别喜欢卷头发的女人只喜欢我,然后我破相了。
魏何说乖 魏何要我听话 魏何叫我宝贝,但是魏何不会再喜欢我了。
我把脸埋到他的怀里,白衬衣上蹭到好多血。
我更想让他把我的血舔掉,我的血不会被消化掉,它们反而会与魏何融为一体。
这样魏何娶的女人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是我的一份。
可他不会再舔我,我的血也不会在他身体里融化,孩子更不会是我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怕他真的娶女人怕有了孩子就再也不要我。
我妈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她站在车外面,风吹来一些零碎的抽泣声。
我关上车窗,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假意威胁,实则想软绵绵地挽留。
我埋在魏何的颈窝,大口的吸走他的气味。
我多希望他的气味是真菌孢子,我把它们吸走,它们就在我的鼻腔和肺部发芽,把我以后呼吸的每一口氧气都过滤成“魏何的味道”。
“别走...”我听到自己对他说。
“嗯,我不走。”
魏何以为我还深陷在梦魇,于是他亲吻着我的头顶轻声哄我,而我咬红了他的耳垂。
他又变回温柔的魏何了,他终究不忍心冷着脸与我告别。
气氛在妈妈回到车里后变得正常,我推开魏何在窗边闭眼瞌睡。
机场高速很长很宽,又很短很窄,窄到我没法呼吸。
魏何翻开包检查证件,我把手伸去捣乱。
他的包总是收拾的很整齐,每一件小东西都被码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笔袋,文件夹,水杯,还有一个是....
我把一个小袋抖落出来,从里面掉出一个已经皱了角从中间被撕开的红色长方形纸盒,上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我怔住了。
我妈停好了车,见我没有动转过身来。
“魏何你看下有没有落什么东西,尹一你帮哥哥把行李搬下来。”
我把纸盒塞回包里,抬眼对上了魏何的眼睛。
他好像看懂了我眼里的疑惑,用手轻轻抚了下我脸上结得血痂,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轻哼了一声。
“嗯。”他说。
魏何还是走了。
进海关之前他们把我支开要我去买些吃的,回来的时候魏何过了最初一道的安检,已经拉着行李箱走远了,没再回头。
然后我被我妈开车送到一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熏得我头有些疼。
也可能不怪消毒水,怪我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