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父亲出殡的这一天天气不算好,厚重的云压在头顶,似乎在昭示着将会发生些什么。我为了这天已经谋划多时,心情说不上感觉,只是一如往日那般让侍女为自己穿上繁复的礼服。
我的计划里,我会在这天死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成为未来徐姨娘长久的,不散的,幽灵与梦魇。
计划很成功,杨启元手下的那些人和她一样是演戏的好手,我那Jing明老谋深算的姨娘到底只是个商贾妇人,不了解江湖上的那些肮脏事,估计现在还在暗自得意,听杨启元说,还给她和她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们大大地赏赐了一把,她倒是问心无愧,拿着赏赐的钱财为我重新打了把佩剑。
不知姨娘知道会怎么想。
我靠在窗边,重重叠叠的帷幔遮住大好的阳光,只留下不温不火的一层,勉勉强强地照亮屋内。
我执着烟斗,侧过身,“杨启元,这屋子别不是你养你那些个小情人的地。”
杨启元这小子毫不在意地躺在床上,朝我投来一个媚眼,“小情人可没你这么好的待遇。”
我嗤笑一声,不和这家伙诡辩,转着轮椅到桌边。
“你这在屋里就不用装腿脚不便了吧”,杨启元听见轮子的声音,坐起身一脸受不了的样子看着我。
“要习惯,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杨启元瘪瘪嘴,“你啊,真是个奇怪的人。”
“别说我了”,我不和她继续扯淡,“你突然跑过来,所谓何事。”
杨启元泄了气一般又重重的倒在床上,声音闷闷的,“我今儿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威胁了。”
我掰下茶饼的一小块,手边火炉烧开的泉水咕噜噜作响,“稀奇事,你居然还会被架着剑威胁。”
“你猜是谁。”
“谁?”
杨启元从床上跳下来,“你那个好下属!柳色!”
我将冰裂纹的茶杯一一取出放好,沸水滚过一遭,“哦,这样。”
“……不是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可以预料。”
“我今儿回房,就看到这人坐在我的椅子上”,杨启元坐在我面前,等着我沏好茶,“天挺黑的,他又不点灯,着实吓了我一跳。”
“怎么说。”
“他问我你在哪,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就和他说你已经死了,凉的透透的,尸体也已经下葬了,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
杨启元抿了口茶,“他不信,就动手了。”
“你没打过?”
“啊啊啊啊气煞我也,打得过我会让人把剑架我脖子上?”
杨启元一拍桌子,“不过我没说,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那眼神”,她一哆嗦,“嘶,有点恐怖。”
“不意外。”
“不是”,杨启元看着我,“你就没一点想法?”
“为何要有想法?”我看杨启元不解的眼神,“他是仆从,追寻主人本就是本分,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杨启元又是一副受不了我的模样。
更何况我提示过他了,我端起茶杯,抿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