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像阎王大人这样通情达理还说话算话的诚信仙可是不多见了。
陆道非眼睛一闭、一睁,再次醒来时,便已然按照约定回到了阳间。
今天,是身为太子的他“大喜”的日子。身着金丝红嫁衣的太子妃正盘腿坐在床边嗑瓜子。
陆道非捂起脸,心想:要不我自杀算了。
太子妃抬眼瞧他,又抖了抖裙子上的瓜子皮,问道:“太子殿下,来一把不?五香的!”
“不了不了,您留着自己一人慢慢嗑吧。”陆道非连连摇头,他记得上辈子的新婚之夜,他和太子妃愣是对着嗑了整整一晚上的瓜子,第二天伺候他的小厮看见他都愣了,直说这才一晚上不见,太子您的门牙缝怎么见宽。
好不容易重生回来,这次说什么也得护好本太子的一口白牙!
说起他家的太子妃啊,姓杨,名婉然。
生的那叫一个清扬婉兮,穆然芳树,秀丽多姿。站起来比一米八三的陆道非还要高出半头。
此人可谓是千古难寻的奇女子也,堂堂荣国的云靡大将军,江湖上人送外号“霸王爷”。就她那一拳下去,少说也得有个三百来斤,这人就算是打不死,也得落个全身不遂。
这般女豪杰嫁到太子府来纯属是出于政治原因,她是当朝名将杨家的长女嫡孙。凭这实力,这身份,就算陆道非是当朝的太子,未来的皇上,你借他八个胆,他也不敢说杨婉然的一句不是。
“得了,这交杯酒也喝完了,该听得话也都听了,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陆道非抬手一抱拳,感激道:“多谢将军成全,您好好休息,告辞。”
什么?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命不要了?还敢想这个?
此时已入深夜。
陆道非好歹也是太子爷,要脸的那种,在新婚之夜被太子妃赶出卧房这事若是被外人撞见,未免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想了想,既然正门走不了,翻窗翻墙总是可以的吧。
嘿,咱说干就干。
他随手推开一扇窗,单手撑起窗沿,纵身一跨,只听“苍啷”一声巨响,当朝太子五体投地,狠狠地摔在了石子路上。
“…………”
上辈子在皇宫里当了太久的皇上,他都忘了太子阁本是二层的建筑。
路上的石子好巧不巧的硌到他本就有旧伤的腰,太子殿下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疼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连连倒吸凉气。
哎,罢了罢了,总比被太子妃一拳锤出来强,反正也没人看见,没人看见就等同于没发生……
“太子殿下?”
行吧,这下是腰也疼,脸也疼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Cao办打点了婚宴各项事宜的颜若竹,他送走最后一批烂醉的客人时夜色已深,如此,便照旧留宿在了太子府邸,正要回院休息。
那个人一身暗花青白衣,头戴镂金太经冠,腰系一条苏绣鸦青带,足蹬轻步湛云靴。相貌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眉如墨画,目若秋松。生得如此标志,不愧为荣国妙颜榜十年榜首,在月光的映衬下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当真如坊间传闻那般: 就相貌而言,不论男女,颜若竹称第二,无人能及第一。
又有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陆道非也顾不得腰疼,他直直望着眼前的人,双目中忽地盈起了泪光。他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若竹”,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眼泪便像断了弦一般扑簌簌地落下。他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哭声,只是用颤抖着的左手轻轻遮住了双眼。
“殿下可是又伤到了腰?”
颜若竹蹙起眉,帮他擦着脸颊上的泪,“先忍忍,我送殿下回房后便去传御医。”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颜若竹始终待他如长兄般温厚,对他的所作所为更是从不过问。太子说风便应雨,就算他指鹿说是马,颜若竹也会立刻附和说马本来就是长角的。
丞相之孙,太子伴读,竹马相伴数十载,名利场下的颜若竹是把所有温软统统给了他。
“无碍。”
陆道非快速整理好情绪,左手从眼上移开,顺势向下轻轻握住了为他拭泪的那只手。
颜若竹的手微凉,他自幼学习古琴,指肚上还有练习时留下的薄茧。陆道非下意识地摩挲起来,一股说不清的酥麻感顺着指尖直直击上颜若竹的心头,惹得他呼吸一顿,猛地低下头去。
“太,太子殿下?”
“……啊,抱歉。”陆道非松开手,“只是在想,若竹你还是那么喜欢琴啊。”
“拙技而已,让您见笑了。”颜若竹低着头,映入眼中的是太子的红色喜服,象征着婚姻的颜色未免有些刺眼,他合眼不去看它,“天色已晚,殿下不在卧房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陆道非面色一僵。
“你,你懂得……”
颜若竹,还有杨婉然的弟弟杨淮叶,两人一文一武,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