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星期的时候,我终于松口让母亲来出租屋看了我一次。当时钟野已经经常不在学校上课,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待在家里监督我的复习。母亲一大清早过来,带来了煲好的鸡汤,还有很多菜,守着我喝完鸡汤后,又不听劝阻的帮忙搞起卫生。我劝不住,只能由她去,又因为钟野催着给我讲一套试卷,便回房复习去了,留她一人在外面忙碌。
中午的时候给我俩炒了几个菜,三个人坐在饭桌上吃中饭的时候,她明显没什么胃口,只一个劲看着我吃。
饭后,钟野很知趣地回了卧室说是要午睡,留我和母亲在客厅说话。
“童童,复习地怎么样?”
我们在沙发上并排坐着,中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显得疏远而生分。
我把电视声音调大了,这才回道,“还好,考个大学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母亲笑笑,看着我,似乎再无其他话可说。
我看她Jing神状态明显比我在家的那段时间好很多,虽然放宽了心,但还是忍不住问到,“他没有再打你了吧?”
一提起他,母亲脸色明显不好,但还是勉强笑着答道,“没有了。你爸——”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对于他的事,我其实也不敢兴趣多听,便不再追问。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又勉强闲聊了几句,很快便无话可说,陷入沉默之中,只有电视里传出的欢快的广告声在继续。
我坐在那里,白痴般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绞尽脑汁想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我和母亲之间这种窒息般的沉默,但即使我想破脑袋,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我曾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靠吃她的ruye得以长大,我们曾如此亲密,但现在无话可说。
我感到莫大的沮丧,最后放弃般坐在那里,将一切寄希望于时间的解救。
“童童,”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又开口,故意压低音量地问,“他对你好吗?”
“什么?”我一瞬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
“他好吗?”母亲又用眼神朝我们的卧室方向示意。
我终于明白她的问话,为了让她放心,不咸不淡回答,“还好。”
“他成绩怎么样?想好考哪个学校了没?”
“xxxx。”
“xxxx啊,”她喃喃着那个校名好一会,突然问我,“是不是跟你想考的那个在一个地啊?”
我以前有跟家里说过自己想考哪所大学,当时他俩听到后还很自豪的说我会是咱们家第一个去北京上大学的小孩,不知道现在他们还会不会为此而骄傲,我不得而知。只是没想到过这么久了母亲竟然还记得。
尽管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打算,但这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之前,我决定除了自己谁都不告诉,所以对上母亲,我点了点头。
在看到我点头后,她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不好,沉yin半晌,叹口气,遗憾到,“妈妈还是希望你就考个本地的,离家里近一些的好。”
我听明白她这是不想让我和钟野继续在一起的意思。虽然这也是我的本意,但由母亲说出这话的时候,我还是感到惊讶。毕竟在母亲这里,钟野作为一个将她儿子从自杀边缘救回来又给他住和吃还帮助复习的“男朋友”,算得上无可挑剔。如果只凭她看到的这些的话,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母亲也该放心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的呢?
“你俩毕竟都是男的。不行的。”
她很快给了我答案,老套却不容反驳。
我感到愤怒,不是因为她仍然无法接受我身为同性恋的身份,而是既然这么不接受的话,为什么又要允许我现在和他在一起呢?
“没有他,我还能去哪?”我赌气般冲她说出这句话。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下子瑟缩起来,又做出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自责地说道,“童童,你是不是在生妈妈的气啊。妈妈确实太无能了,保护不好你。你跳楼那次,真的吓到妈妈了,妈妈没想到……”
我听她在那里絮叨,烦躁的心情慢慢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冲母亲发脾气,她只是和我一样,太懦弱而已。因为无力改变现状,所以暂时舍弃一些自己看重的东西,之后再另作打算。
“童童,妈妈没办法说服你爸。他很……他很固执……”
“妈,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无力地打断她,向她道歉,“对不起,我刚太过了。”
她摇摇头,复又试探着小心问我,“难道打算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见我没回答,又劝说着,“等考上大学,还是分了吧。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都说不定的。”
明明说的都是关心的话,但我还是渐渐不耐烦起来,我想我之前愤怒的根本不是因为母亲的懦弱,而是知道她在利用钟野。
虽然我也同样地利用着他,但我自觉自己付出的代价够地上我所得到的这一切。而母亲呢,她凭什么?凭什么如此心安理得地让自己儿子住着别人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