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泱躺在床上,神情恍惚了会儿,将视线聚焦在头顶的瓷白舱体。
胡思乱想间,盘算了一个未成形的计划。
不过要等雌虫回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受制于人的感觉让柳泱有些烦躁。
就在他神思恍惚的时候,一个缓慢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种持续不变的韵律,每个音节都能独立成一道呼唤。
这艘飞船的隔音非常好,不管你在房间里干什么事,你的邻居都不会上门投诉……他甚至连一点细微的杂音都听不到。
所以声音的来源就很值得深思了。
起先柳泱以为是幻听,然而这声音越来越清晰。
宛如有人趴在耳边喃喃。
他屏气凝神,仔细分辨。最终发现它是直接传至心灵的,先是模糊不清,经过脑子加工后又变成一团说不清好坏的情绪……
柳泱捂住耳朵,意料之中的,声音依旧清晰,没受到一点儿影响。
他直接跳下床,跟着直觉走向那道他打不开的房门。
如果他想出去,需要雌虫给他设置权限或者直接把钥匙给他。
那个声音一直响在他的脑子里,慢慢急切起来,催促一般。
很明显,它想让我出去。柳泱心想。
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只要有这扇隔绝了外界一切热闹喧哗的门在。
下一秒。
“咔。”一声脆响。
门直接被打开了。
柳泱诧异地看向露出缝隙的门。
它的企图赤裸着显露在青天白日下。雄虫想,它似乎一定要叫我出去。
柳泱把手挨在了门上,故意停顿了一下。
声音的起伏更大了。
柳泱推门出去。
虽然并没有感觉到它的恶意,但这仍然是一个很有风险的做法,他或许应该继续窝在封闭的房间里,无聊到自己跟自己说话;但在一切未知的谜团里,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虫族自古以来就是雌多雄少的社会,但在遥远不能考究的过去,雌雄比例没有现在那么夸张,雄虫也没有被剥夺各种权利。
那是一个被埋葬在废墟里的黄金时代。
柳泱的皮制小短靴在地上踩出均匀的旋律,路上看不到一个人。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儿,甚至有转变成悬疑频道的嫌疑。
但柳泱一点儿都没有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有些压抑不住的亢奋。
悠扬的声音一直回响在他的脑海里,给他指路。
船舱里总是亮如白昼,如果你不有意地看向窗外深夜般的黑暗,你会觉得这里的时间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定格在了白天。
到处是冰冷的机械质感,透着高科技的客观冰冷。
但柳泱的心情却像是看到毛茸茸的绿草、清澈的游着小鱼儿的溪流……极尽一切让人放松的事物,放松得像是去郊游。
很快,这趟旅程的终点到了。
仓库的门是开着的,大张的口黑漆漆的。
还没进去,柳泱就嗅到一阵腥咸的味道。
一直给他指路的声音消失了。
柳泱只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很快走了进去。
仓库并不如想象那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虽然确实有些幽暗,但勉强能让人看清这里的一切事物。一进来,腥咸的气味没有加重,却多出了chaoshi发霉的味道。
一个chaoshi的仓库?这放在哪里都奇怪。
可除了这些无形的东西,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地上杂乱地堆积着柳泱不认识的物品,他四处张望起来。
仓库大概有上百平米,除了地上几乎让人无处落脚的东西,在墙角处还摆了几副高大的金属架子。
除了柳泱自己,他看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
柳泱无头苍蝇一样走了几圈,发现是徒劳之后安静了下来。
当你开始关注寂静,你就会产生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时间久了甚至会有喘不上气般的昏厥感。
然而这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滴答,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慢慢缠绵在耳侧,但当你打起Jing神仔细去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柳泱撇嘴,脸颊有些鼓起,觉得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引他过来又置之不理,很让人气愤。
就像是被人戏弄了一般。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任何人或者东西回应。
空气都是静谧的。
就在他思考自己是走还是留的时候,头皮传来刺痛般的冰凉感,他立即抬头——
看到像蜘蛛网一样遍布的黑色水迹,蜘蛛网的中心似乎在最里面那面墙的后面——网状的水迹越到那里越密集。
柳泱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地上堆放的物体加大了他走过去的难度,但不过百米的距离还是让他很快走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