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芳邻
昭和三十一年七月,“小松岛抗争事件”爆发,这一场“极道残侠战”的双方,是川口组旗下的小天龙组,与本多会平井组,事态逐渐扩大,本多会系的福田组、胜浦组介入,两边武装冲突不断,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不安,冲突最高chao是在第二年的十一月,小天龙组组长在小松岛港遭福田组组员枪击。
此举引发了川口组的激烈报复,川口忍别出新裁,派了得力干将地道行雄,指挥结集组员一百一十五人,赴德岛县福田组事务所门前举牌示威,这一列浩浩荡荡的示威抗议队伍走在半途,便给德岛县警队拦截了下来。
野口隆一坐在神户的办公室里,听到这个消息,一边摇头一边哑然失笑,川口组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吧,遭遇了这样严重的攻击,居然弄得好像要呼唤民意同情一样,这一次真是难为自己在德岛的同行了,不过自己今后也要多加小心,毕竟川口组的本部就在神户,川口忍是一个极其刁钻的家伙,这一次尝到了甜头,以后大概是要经常采取这种“非暴力抵抗”的方式来扩张地盘,然而谁都知道,在那些“和平”示威者后面,是川口组数千打手。
“德岛示威未遂”之后,在自民党议员小西寅松的仲裁下,川口组与本多会达成和解,这场长达一年半时间的黑道纠纷,终于暂时落幕。
十二月八号周日这一天傍晚,川口忍回到家中,只见餐桌端端正正摆了三盘荞麦面,川口忍笑道:“太好了,我去冲个澡,洗了澡之后吃荞麦面是最幸福的。”
千代夫人一笑:“这时新邻居送过来的呢,奥さん刚刚来喝了一杯茶。”
川口忍点了一点头:“唔,就是伏见家吗?刚刚经过的时候,门前确实是换了新的名字,希望是一家比较好相处的人吧。”
西边的邻居,之前虽然也是客客气气的,然而川口忍总是觉得双方的交往不是很顺畅,因此也就少有来往,之前的西邻,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男主人有的时候就要说一些下流话,比如嫖ji之类,议论着这一家姑娘如何,那一家姑娘又如何,他是不是以为极道中人就一定喜欢这种事情?川口组名下是有色情产业,然而这就跟毒品业是一样的,川口忍自己绝不肯碰,这种事情不必讲什么近水楼台。
最近正在兴起的妇女运动对于川口忍没有什么影响,他也不是为了要当极道圣人,只是在有些事情上,川口忍还是比较老派,想要维持武士道旧日的荣誉,而且他也认为嫖娼吸毒这种事,代表了一个人的自控能力非常差,武士修养欠佳。
从前在军队里,如果有人下身瘙痒溃烂,便会有人背地里冷冷地嘲讽道:“是慰安所去多了吧?”
战争期间,有一次自己因伤入院,隔壁病友本来是即将凯旋的,然而因病住院,他的弟弟某日前来探望,他弟弟也是军人,因为还是少年,所以安排在后勤部门,这一次拿了羊羹和牡丹饼过来探望哥哥,他一个新兵,能攒下这些东西,也是很不容易的了,还要给哥哥留下一部分钱,哥哥坚持不肯收下他的钱,那情景足见血缘情深。
只是那一天弟弟离去之后,川口忍看到那位战友面色却有些不太好,便关心地问:“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还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对方摇了摇头,将心事默默咀嚼,过了两天闲聊时终于没有忍住,说了出来:“重秀那小子一定要问我是不是真的因为胃痛才住院,那是当然的了,难道我会装病吗?而且军医莫非查看不出?他说这样就好,如果有人说些什么,他这一次来看过了我的状况,也有话可以回答,否则那些人就会这个那个的说三道四,讲一些很难听的闲话。所以难道说已经有人在传说什么了吗?真的是可恶啊,把人这样无端猜测,他们是认为我患了花柳病,因此给拒绝回国,还是以为我没有建立殊勋,未曾升作军官,因此羞于见家乡亲朋,便这样懦弱地躲在医院里,苟且拖延?”
当时自己笑着劝他,说:“弟さん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啊,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人应该像白鹤一样,爱惜自己的羽毛。”
那个战友摇了摇头:“虽然说是如此,然而他这个人太容易受到社会舆论的左右,生而为人最为高贵的自由意志,却被庸俗的舆论紧紧束缚住,依我来看,只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就应该像孟子说的那样,‘虽万千人吾往矣’,旁人的毁誉褒贬就如风而去吧,顺从社会、放弃见解,是一种懦弱的行为。”
川口忍含笑应和,安慰了两句,可以看出这个人虽然言语豪壮,然而弟弟的话却也给了他很深的刺激,毕竟谁能够做到完全不顾及外间的风评呢?事实上对方的这一番话,川口忍并不是完全认同,他以为舆论是非常重要的,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自己在现实行为之中并不会完全不顾及舆论,因此川口组的纲领之中有一条才写的是,“在社会上要有自己的节Cao,不招来不应该有的非议”,哪怕是口是心非,也要妆扮得好一点,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要引领舆论。
所以对前西邻尾崎君,川口忍说不上是讨厌,只是觉得很是尴尬,这在川口忍可是很罕见的一种情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