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父子谈兴极浓,侍立在旁的太监不敢打扰,好不容易等到君潼怕儿子口渴传茶,太监总管才能上前询问。君潼这才发现天色已晚,赶紧又让传膳。
君熙然一上桌便觉食指大动,桌上的每一道菜无不都是自己曾经喜爱的菜式,离宫在外自然是吃不到这样的珍馐。甚至还有两道一看就风格粗野、不符合宫廷食不厌Jing脍不厌细的菜式标准的西北炙rou。想也知道,阿父这是担心自己军旅四年,一时受不了宫廷Jing细的习惯,才Jing心考虑到这些细节。
阿父对他的照顾便是如此的无微不至。
君熙然吃一口菜便忍不住看一眼君潼,看一眼又再吃一口饭,像是佐着君潼的模样下饭。见君父忙着给自己夹菜布膳,碗里的米饭一点没少,他干脆硬把人拉到身边:“阿父不要忙着照顾我,自己也要乖乖用膳。”
君潼想说自己不饿。
“父亲若是吃不下,熙然独自一人也是食不甘味呀。”
四年不见的爱子一露出担忧自己的模样,君潼就一句话都舍不得违背他了,只能乖乖被他捉着手,张嘴吃下他夹过来的菜。
好乖。
君熙然喉头吞咽一下,恍惚间竟觉得自己阿父比这满桌的美食更可口。
用过膳后,君熙然似有所觉地:“阿父今日一直陪我,晚间是否又要熬夜处理政事了?”
“也不用看太久,只消大致过一遍即可。阿父早就安排了要今天都陪着熙然的。”君潼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今晚他也会陪着自己。
君熙然的心放下来,嘴边噙住一丝笑:“那熙然要陪阿父抵足而眠。”
“嗯。”君潼没有多想,点头应下。
君熙然贵为君潼唯一的皇子,从小到大,见到皇后和太后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倒不是君潼不让他去,而是他自己一刻都不耐烦多呆。君潼开始还劝过几次,被君熙然可怜兮兮地反过来控诉说皇后对他爱搭不理,君潼就随他去了。没道理他捧在手心的乖儿子要去给人作践。
但君潼如此无原则地疼爱他,却从来没给他准备额外的宫殿,只让他和自己同卧同起,夜夜在宣室龙床上同榻而眠。在他生命的前十四年中,就连出城游猎,也都是在他父亲的怀里入睡的。
君熙然心中半喜半忧:喜得自然是父亲四年过去也不对自己生份提防;忧的是父亲如此,显然还是把他看作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
君潼说是说“过一遍”,但他性格认真,等将奏折全部处理完天色又早已完全暗下。他有些懊恼,一回头才发现君熙然竟不知何时搬了张椅子,一直安安静静地守在自己身边,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君潼越发觉得内疚,连忙拉着儿子的手。本就说好了要陪儿子的,结果却又冷落了儿子那么久。
君熙然一点不觉得被冷落,他只消看着君潼,便觉得耗上一整日也值得。
但君潼为他歉疚,他自然也乐得如此,享受父亲因愧疚而对自己越发百依百顺的温柔,甚至趁机得寸进尺,竟在君熙然要去沐浴的时候也拉住他的手。
“孩儿不想与阿父分开。”
他只要这样说一句,君潼就没有了办法。
君熙然心遂意愿,露出一个干净的笑,背过身去眼睛却微微激动发红,显出怪异兴奋,甚至下颌都因紧咬的牙关而撑出棱角。
他飞快地将自己衣裳褪去,步入烟气缭绕的汤池,来到君潼身边,随即紧紧揽住他。这回没了衣料的阻隔,父子俩肌肤相贴,君潼就是个木头人也觉出不对来,当即也有些无措。但他太习惯儿子露出这样依赖的模样了,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跟对小狗儿似的拍拍君熙然的脑袋:“熙然如今大了,怎倒比小时候还粘人。”
说是这么说,可他却完全没有抗拒地反抱住君熙然,熟练地安抚他的肩头、脊背安抚。
君熙然小时候有点惊厥之症,君潼一直以为是他刚出生时在皇后那儿没有养好落下的病症,多年来也从来都努力顺着儿子的意思,暗中加以引导,这一套动作都是做熟了的。
“熙然已经这样大了呢,这肩膀比父亲的都宽阔了……”君潼说着倒是心有所感,“你当年走时都不爱与父亲呆一处,父亲还以为,你长大了就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整天跟着父亲了。”
“那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阿父千好万好,我日日陪着阿父都来不及,怎舍得离开。”
君熙然sao动的心跳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变得平顺,若是君潼此时看到他的面孔,就会发现那张脸上充满了懊恼又兴奋的诡异。
无人知道君熙然此刻的亢奋,他终于这次没有衣物的阻隔,他能够肌肤相贴地抱住父亲。他既想要把四年前那个还莽撞、青涩、不懂珍惜的自己拖出来打一顿,痛斥他让父亲牵挂失落;又巴不得把那个自己好好夸上天——若非如此,父亲又怎么会越发纵容他,对他毫无防备。
他没敢抱太久,怕父亲窥见他丑恶的心思起疑,片刻后就主动分开,跃跃欲试地要给父亲擦拭后背。这是君潼在他小时候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