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你还好吗?”
沈弋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原本是事件的中心人物,却在整个事件中没有一点存在感的人。
狼狈地坐在地上,戴着一层厚厚的近视眼镜的男孩,名叫李广,平常在班里就沉默寡言,学习倒是勤奋刻苦地出了名。
“还,还好。”此刻,他因为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声音还因为余惊未定,有些微微发颤。
看他起身地有些吃力,出于同情的心理,沈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搭把力,李广却抖得更厉害地身体往回一缩。
沈弋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不过转瞬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轻松样子。
他收回手,淡淡地看了许洵一眼。
许洵会意地把李广从地上扶起,问了他一些关于这帮混混的基本情况后,两人一起护送着他回了家。
到了家楼下,李广抱着自己的书包,真诚地向许洵鞠了好几个躬,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对沈弋却始终未曾有一言。
沈弋和许洵回家的路线有部分重叠,两人共路了一段,皆默不作声地走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寂。
就在沈弋觉得他们会一直沉默到分离的时候,许洵突然一边走着,一边转头看着他道:“今晚,谢谢你。”
“谢我干嘛?我刚才也没出上什么力。再说,我和那些人本质上一样,都是不学无术,自暴自弃又自甘堕落的混子。”
沈弋说着,下意识地挠着脖子,侧了侧头,避开许洵的视线,以玩笑的口吻自嘲:“你忘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差点把你打了一顿,你不用谢我的。”
说完,他微垂下头,做好了再次陷入一片沉默的心理准备。
可下一秒,他却诧异地听许洵笃定的语气:“不,你不一样。”
“你会为自己做错的事真诚地道歉,想办法弥补,会为了班级荣誉,尽力争取,也会为了维护同学,勇敢出面。至少,你的心,不混。”
沈弋抬眸,就见许洵柔和中带着坚定的目光,是他不曾见过的那种,不带任何偏见,不掺任何杂质的纯澈目光。
平和且温柔,像午夜时分,静静地流淌了一地的明亮月光。
心中蓦然钝痛了一下,沈弋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笨拙地试图反驳道:“学霸,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好了一点……”
“你本来也不差,”许洵说着,指了指夜空:“你看,纵使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该发亮的东西始终不会被湮灭光辉。”
“可我并不是……”
“我该往那边走了,拜拜,”许洵截过话,对他挥了挥手:“你自己路上小心。”
和许洵在岔路口分别后,沈弋迟钝地驻立在原地,抬头看了很久的夜空。
从前他只知道夜晚就是黑的,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再黑的夜里,星河依旧长明。
一瞬间,沈弋真的很想追上许洵,认真地跟他道个谢,但人已经走远,他的想法没法实现。
他骤然十分懊恼自己方才的犹豫和迟钝。
那天过后,别人可能并没有察觉,李巍却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从未有过交流的大佬逐渐有了沟通。
虽然并不频繁,只是偶尔正常的交流,但也比开始时,两人俱一声不吭的状态要好太多。
九月下旬,一中高二年级,进行了文理分班后的第一次月考。
很巧的是,年级唯二的两个第一,都在理科一班。
一个是凭实力,甩了第二名将近20分的顺数第一,许洵。
还有一个,则是同样也是凭实力,落后了倒二好几十分的倒数第一,沈弋。
成绩刚公布下来,沈弋果不其然,又被老胡给“请”去了办公室“喝茶”,如今,这对他来讲也是家常便饭。
一见到沈弋,老胡就止不住重重地叹息了声,指了指桌上的一沓试卷,说:“这是你用了心考出来的成绩?”
本以为这样问,沈弋会有一些心虚的表现,却不想他竟坦坦荡荡地大方地承认了:“是,这就是我现在的真实水平。”
怒火噌地一下顺着气管冒上来,老胡端起茶杯喝了口凉茶,才勉强冷静道:“你这基础落下地太多了,平常肯定没用心好好学。”
这点是事实,沈弋倒确实不能帮自己辩驳什么,只能沉默地听着。
“唉,”老胡又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看过你初中的成绩,市物理竞赛你拿过一等奖的,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
沈弋脸色平静:“老师,那只是以前,都过去了。”
老胡最怕的就是沈弋这番不痛不痒,看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态度。
只能恨铁不成钢道:“你明明是有潜力的,为什么要这样放任自己堕落呢?”
沈弋对此不发一言,老胡又说:“我了解,你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你妈妈对你寄予了很高的厚望,你……”
“老师,”之前沉默不言的沈弋陡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