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眼眸看不见底。
掀开混乱的帘子,只一眼,他就有些支撑不住。他的夫人躺在锦被下,苍白的脸上被汗shi的像是在滴水,头发散乱的贴在脸颊,两眼紧闭,一个时辰前还跟他撒着娇要亲吻的人,此刻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身下的被子被掀起了一半,屈着两条细瘦的腿,稳婆和几个打下手的从那下面拿出一团团染着血污的棉布,血水大桶大桶的被送出去。
宋承青不敢看了,他一下觉得心里慌得要命,伏在床头,眼眶shi热热的。“小宝!小宝!你睁开眼!你看看我!我在这里,小宝!”
床上的人似乎是听到点动静,急促的从梦里醒来,喘了口气,看见宋承青模糊的脸,想伸手去摸一摸,手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宋承青忙牢牢抓住那双手,去喊他,让他醒来,只不过没多会儿,细瘦的手就又垂了下去。
“方知!方知!——”宋承青的喊声里带上了哭腔,一下子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床前,握着那只手无措的按在脸颊,沙哑的从喉咙里传出来,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他不想要孩子,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让他的小宝回来,可床上的人却似乎听不到他的苦苦哀求,睡着了就不愿意醒来了。
肯定是太痛了,他的小宝最怕痛了。宋承青握着他的手哭出了声,但那人却狠心的一声都不肯应他,任凭他如何呼喊。
方知在黑暗里沉睡,外头的吵闹被拦截在了神志之外,他像是知道这些,但似乎暂时还不太想去理会他们。
眼前的路渐渐明亮,露出前边的一个小茶棚,他觉得口渴极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的沙哑,但梦里的他一时没搞懂到底是为什么。刚想上前去那小茶棚里买碗水喝,就看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打头的那个长得人高马大的,一下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抬起的脸上有一道伤疤,吓得他立马收回了拿碗的手。
但那人却笑起来,亲自端了那碗水来喂他,还让他慢些,熟悉温柔的语气让他渐渐放松了警惕。
天好蓝好高,春天的郊外鸟语花香,林子茂盛,到处都是小动物的身影,在林中穿梭。方知被抱在马上,身后坐着刚刚那个给他水的男人,那人说要带他回家。
清风裹挟着花香划过鼻息,方知皱了皱鼻子,看着路边的小蓝花,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身后的人贴着他耳朵笑起来,火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骑马往带他往家去。
场景一转,到了凤止楼的那间屋子里,他正眯蒙着睡觉,听见窗口传来声响,睁眼去看,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正翻着他屋子里的窗户进来,一脚已然跨进了窗槛,方知吓得醒过来,瞪着眼睛看那人,对方却咧着嘴冲他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问他吃不吃龙井酥。
昏迷的人使不上力气,孩子已经滑落产道,几个大夫和稳婆在地上跪了一圈,唐月端着碗参汤喊着跑进来。宋承青抖着手接过那碗汤,一口口哺进对方嘴里,混着不知是泪还是汗的ye体。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方知却依然没有动静,像是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了。宋管家老泪浑浊,已经打算着手去备着东西了,忽然宋承青怀里的人皱眉虚弱的喊了一声:“承青······”
宋承青抱着他,双眼通红不停答应:“我在······我在——小宝······方知,你舍不得我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的·······”
第55章
原以为生了孩子,这人好歹会成熟一些,可如今是比从前还要娇气爱耍小性子了。唐月像往常一样亲自给方知准备了早点,生完孩子之后,他非唐月亲手做的不吃,挑得不得了。
唯有宋承青甘之如饴,什么小性子都哄着宠着,方知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这要是让他手下的将士们看到了,非得笑掉大牙,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宋将军,此刻在家里是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了,也只能在下人面前做做主子的威风。
方知还在月子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在床上窝了大半个月,烦的天天找宋承青的茬,脾气也越发大起来。
这会儿刚吃过午饭,两个小的被nai娘抱去了,方知眯蒙着想打会儿吨,习惯性去摸床边,没人,又生气了。
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只见宋承青急急忙忙从门口进来,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掀开帐子一看,那人皱着眉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对他说:“我要睡觉。”
宋承青就明白了,脱衣脱鞋上床,把人抱进了怀里。方知闻着鼻尖熟悉的味道,渐渐安稳下来,嘟囔着问他:“你去哪儿了?”
宋承青拍拍他的背,亲亲他的脸颊,小声说:“去看看两个小的。”方知似乎是不满的哼唧了一声,越发缩进他怀里,没多会儿就发出平稳的呼吸。
低头看他,那张脸上已经有了些rou,大半个月好生养着,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宋承青看看他,不时凑过去亲他,怕吵醒对方,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去含他的嘴唇。每回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他觉得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这人真的回来了,带着他们的孩子,从下面走了一遭,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