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朗听了可坐不住,说什么都要找小庄几个把那男的打一顿。周雪荣一听慌了神,就差给他跪下了,说不想把事情闹大。徐明朗说打人的事算在自己头上,让周雪荣别怕。
周雪荣却说自己在学校没法做人了,之后都不想再上学。
他心里咯噔一下。
接下来,周雪荣才抽搭着说,对方不禁打了他,还把他的身世散播出去,估计全校同学都知道了。他还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师同学了。
徐明朗深知在学校这么封闭的环境里,舆论又多么重要,某个捕风捉影的流言,往往就决定了一个学生在校几年能过得怎样。他纵使可以替周雪荣打回去,却不知该怎么挽回他的声誉。
看着周雪荣哭得委屈,徐明朗如坐针毡,比他还要难受。
这些当然不是真的。
自打周雪荣回绝了女孩的表白,他每天放学前都会晚点再走,为的就是等着她哥。
终于这天放学后,她哥带着四个人来找他,身边同学看了都不放心,有几个提出要跟着他一块去。周雪荣一一拒绝了,说他们到后巷有点话说。
到了后巷,周雪荣把书包一放,开始脱校服。对面五人一看,都没见过这路数,等着他慢条斯理把衣服叠好了放进包里,问他在干嘛。
周雪荣回答,怕血把衣服弄脏了。
这话说完,女孩她哥骂道“别以为你个子高就能打过我们五个”。
周雪荣当时不过十四岁,身高却蹿到接近一米八五,个头确实很能唬人。
可周雪荣却回答道,他们误会他的意思了,他是怕自己的血把校服弄脏了,血渍是很难洗的。
见五人面面相觑,都以为碰上了傻子。周雪荣说“嫌我个头高的话,我可以蹲下来啊”。一句话把五个血气方刚的男孩都惹毛了,也不客气,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完事后,其中一个男孩啐了他一口,说他不愧是**的儿子,一点尊严都没有。
周雪荣从地上爬起来,穿好校服,背上书包,叫住那个男孩,然后在对方还没有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用拳头砸塌了他的鼻梁。
他的校服到底还是弄脏了。
周雪荣跟徐明朗住了有一个星期。徐明朗编了个筐,说他给周雪荣突击补习,这段时间就住他屋,睁眼闭眼就是学习。周老性情淡泊,知会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就是觉得徐明朗这中不溜的成绩给孙子补习,怎么听都有点怪怪的。
哪成想俩小孩合起伙来骗他,周雪荣更是仗着平日里累积的好印象,以及自己悲惨的身世,和班导请了三天的假,连着周末共有五天。
前三天徐明朗白天上学,周雪荣就待在他屋里,给他打扫打扫卫生,帮他把塞在床单底下的袜子拿出来洗了,然后扒拉他的抽屉,想找找看有没有情书之类的,结果情书没找到,却翻出一个歌词本,内容从毁天灭地的中二风格到质疑自己与世界的那份迷茫都有。
周雪荣细细翻阅,比做数学卷还要仔细,直到他看到一首接近情歌的歌词,被认真誊写在道林纸上,字迹和前面潦草的样子完全不同。
霎时间许多问题涌上心头。他想知道徐明朗写这歌词是为了谁,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或者暗恋了什么人。他真想撕了这页,扔到院里的花坛去做肥料,但他没有。他要是动了这页,一定会被发现,那样只会破坏了他在徐明朗心里的形象,摧毁了这份信任。
他突然很懊恼自己只能是徐明朗的弟弟,是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跟屁虫。
他在想如果自己像薛莹莹一样,是个女孩就好了。他会做饭收拾家,又会照顾人,男生都喜欢这样贤妻良母的,到时候追他的人肯定有一大把,到时徐明朗都排不上队。
要是他是个女孩,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喜欢他,可以故作娇嗔的把这页纸撕下来,摆在他桌上,即便徐明朗看到了,不开心了,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只可惜他不能。
他只能收起那点小心思,祈祷着别被对方发现,这样才能待在他身边久一点、更久一点。
他把本子收好,连同里面的线书签都恢复原状。然后躺在床上怨天尤人,越想越委屈,只能殴打棉被发泄委屈,从无声哽咽到小声啜泣,再后来干脆放声恸哭,又怕被爷爷听见他的动静,所以咬住了被角。
他哭得太忘我,完全没注意到门边上站了一人,直到听见笑声才赶紧把眼泪擦干净,瓮声瓮气的坐起来。
徐明朗摸了摸晾衣绳上的袜子,先是说了声谢,又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脸。
说来矫情,他平时没少在徐明朗跟前假哭,但真到了情难自抑的哭泣时,反倒觉得丢脸。所以他埋着头,不去看徐明朗,自然也没注意到徐明朗肿了一只眼。
徐明朗还以为周雪荣哭是因为被散播谣言的事,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心里也怪难受的,只能语重心长的劝他,至于他说的那番话,周雪荣过了多年都还记得。
他说,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