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最后一次。
十里恩:你来我公司吧,五点下班,HAny设计。
收到消息,邵琰斟酌片刻,还是写道:我可能加班到七点。
十里恩看着手机愣了愣,自嘲一声,邵大律师果然不负所望。
他随便发过去一句“那没办法了”,然后扔开手机。
不想过了许久,对方又发来一条,还是那句话:你住哪里?我下班去接你。
十里恩没回,不想回,甚至有拉黑的冲动。
他想到一句话――爱是全神贯注,它需要一人全力付出;爱情给予的真实是虚幻,明明知道是虚幻,却依然爱得义无反顾①。
虽说人的确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够爱别人,但既然已经在爱情中合二为一,却总不愿放下自我,做出一丝一毫的牺牲,那大概就是不够爱。
十里恩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又被一通打乱,尽量集中注意地把工作做完,才让自己轻松下来。
对面工位扎丸子头的姑娘冲他笑笑:“心情不好啊?”
他伸懒腰的动作止住,友好地抿一抿嘴:“没有。”然后看了看时间:“终于下班了。”
这个叫宁竹的女生在十里恩入职第一天就自我介绍过,去年大学毕业,比十里恩还小几岁。此刻耸一耸肩,配合地松了口气:“是啊,终于下班了!”
周围陆续有人起身离开,十里恩也草草收拾东西,边跟室友发消息边出公司大门,不料脚下没注意,一下子踩空两节台阶,眼看身体就要往地上栽,突然从后伸出两条有力的臂膀。
一只手掌牢牢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握住他拿手机的胳膊,往回一拉,十里恩睁大眼睛落进他的怀里。
“眼睛长了出气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劈头砸下。
十里恩还未回神,等调整过几道呼吸才赶紧推开他,后退一步。
怀里瞬间一空,邵琰眸间暗色微不可查地沉了几分。
他从下午四点开始就坐立不安,说好加班到七点,最终抵不过压根不听使唤的神思,四点多提前下班了。事务所众员工听闻,如听恒古奇闻。
“你怎么来了?不是加班吗?”十里恩揉揉被捏疼的胳膊,别扭道。
邵琰看了一眼他揉的地方,说:“提前忙完了。”
十里恩闻言,原本不经意间升起的那点期待瞬间消散。
他垂下眼假装仔细查看手腕,想掩饰这不该有的失望,瘪嘴嘟囔:“都红了……”
说到一半才发觉这股子委屈劲儿更不合适,立马闭嘴,眼神尴尬地四处乱瞟。
邵琰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嗤了声:“娇气。”转身朝停车位走去。
十里恩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左右为难,见前面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此刻开溜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只好一步当两步走,磨磨蹭蹭地上前了。
他把安全带拉得老长,给自己扣上,动作夸张,装得一派自然。
车里沉默,十里恩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委婉道:“我记得你手机里有高德地图啊?”
邵琰往左打方向盘,没有看他:“是吗?不记得了。”
十里恩撇嘴,无话可说。
邵琰听他安静下来,想了想,在手档边上摸到手机,递给他:“你给看看有没有。”
他的眼睛目视前方,一副随意的模样。
十里恩看着他手上的手机,就像看着一块烫手山芋,没有接,摆摆手,僵硬地笑:“算了,我记得路。”
邵琰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对面黄灯刚好跳成红色。
他将手机丢回原处,不再说话,车里冷气仿佛陡然间低了几度,令人脊梁骨发凉。
中间路程不算远,二十来分钟,两人赶在关店前赶到。
十里恩从邵琰手里接过相册,把这如同破烂一样的东西给老板看,眼睛一扫,就看到了素净的封面底下,那行不太显眼的logo,赫然写着“哆啦A梦照相馆”。
他把东西交给老板,商量好来取的时间后出了店。
“那到时候你来取吧,省得我还要再转交给你。”
邵琰想都不想:“没时间。”
十里恩皱眉:“高助呢?你请他来白拿钱的?”
邵琰动作熟练地倒车,坚持说:“他也有别的事,抽不出空。”
十里恩胸中那点从下午开始沉积的郁结,本来在看到相册封面上分明一清二楚写着的地址时就忍不住想爆发了,一直憋到此时,霎那间火冒三丈。
“那就不要了!你不想拿,我也懒得拿。反正谁都不在乎,还要它干嘛!”
邵琰听闻,侧头看了他一眼,映在车窗上的人气得鼓起腮帮子,像个红脸的河豚。
这是一条沿江车道,路边都是大片大片的空地,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在街边散步。
邵琰随便找了个空地将车停进去,还没停稳,十里恩就动作粗暴地解开安全带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