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这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
我仰头看着槐树笼罩住我们的伞盖般的枝叶,它树干浑圆,没有虬结,应该并不好爬。
他好像知道我心中在想些什么,拉着我上前几步。“攀爬这样的树,有时候你需要一些技巧。”景琛抬起手杖,轻轻在空气中挥动了几下。“我用剑在适当的地方划出缺口,脚就可以借力。——那处地方应该还在。”
果然,我逐渐看清在树干上有几个交错的凹陷。因为年岁太久,边缘已经模糊。它们往里的凹陷有一定的角度,便于人的攀爬。
“……我能试试吗?”我忽然问他。
“嗯?”他看起来没有想到。
“我想看看高处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景琛看着我,眼里浮起一种饶有兴致的笑意。他后退几步,为我让出空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文初。”
那时候他的样子,仿佛是能够允许我做任何的事情。
宽松的晚裙和披风没有阻碍肢体的行动,我的身体很久没有运动了,此时四肢还算足够的力量,给我带来一种难以名状的久违的愉快。这副身体,在此刻,还是属于我的。
那些缺口的位置和角度的确十分巧妙,能给人提供缓冲,并消解许多阻力。没有很困难地,我坐上了槐树的枝干。
景琛在树下看我,枝头的绰约新绿里,他的面孔有些遥不可及。
“能看见什么?”他问我。
夜深了,其实视线里只有一片浓黑,远处的草地上还围绕着浓雾。这样一看,闪耀着灯火的主宅,以及四周的花园,似乎突然都渺小了许多。
“很多……上面有很多东西,景琛。”我轻声说。
“现在是晚上,白天还能看到更多。”
我忍不住笑了笑:“是……你很有经验。”
景琛盯着我,他的眼睛是夜一般的浓黑,往外倾出笑意:“文初,这样不是很好吗?”他说。
我扶着枝干,而他在我身下,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我的脚踝。
风吹来,我的衣袍猎猎作响。
很好吗,也许是的。
似乎不能更好,但也不能更坏了。
夜毕竟是深了,树枝上都是露水,不宜久坐。景琛抬手向我张开手臂:“好了,文初,现在可以下来了。”
我有些愣怔,忽然觉得,他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犹豫了一阵,我终于撑起身子,从树上跳下。披风向上扬起,遮住我的脸。
于是他将我接住。
那一刻,仿佛是跃进了洋桔梗的海洋里。
chapter 16 替代品的责任
我愣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早春风凉,别无他物。
景琛紧紧搂着我的腰,即使隔着衣袍,依旧能感到他手指的触感,从脊骨的位置一路往四周扩散开去,这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放我下来吧。”我动了动手臂,将上半身推离他一些。“我们……回去。”
“别动。”景琛却好像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甚至伸手抚在我的后脑,让它又重新靠回肩膀。
“文初,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应该安静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做。被我看着。”他的呼吸就泼洒在我耳边,热而真实。“你很美,而我能让这美保持在最佳的状态。”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满意。“你看,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风吹在我脸上,让我清醒了些。
文初,你很美。
曾经也有很多人对我重复过这句话,他们四面八方将我围绕起来,面孔却都是空白的。这句话好像将我画在一个死地之中,而我的一辈子都无法跳离这个圈子。
“美……对我很重要吗?”我忍不住轻轻侧过头。
如果可以,也许我会宁愿不再接受这样的赞美,也不再被任人装点,打扮。
景琛笑了两声,吻在我的发上:“当然。对我来说……”他还想说什么,但脸色忽然一变。
“这……与……你……”
他断续地又说了几个词,终于在急促的呼吸里中止了话语。那双放在我腰间的手猛地用力,几乎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景琛!”我吃了一惊。
“……药。”景琛屏住气,勉强稳住声音。“帮我拿药……上衣……袋……”只说了这些,他便抱着我倒退几步,靠到树干上,不能再说话了。他的额间已经浮起青筋,在隐隐跳动,脸色苍白,竟有些扭曲。
反应过来后,我赶忙伸手摸索他的上衣口袋,里面果然有片极薄的银色铝箔纸,密封着两片药。月光之下,铝箔纸散发着幽幽的蓝白相间的光,锐利而瘆人。我颤抖着拆开封口,拿出药片喂给景琛。匆忙之间,他口腔的热度和舌上的唾ye粘上我的手指,将我烫得忍不住往回缩去。
我很快发现,景琛居然连吞咽都进行得很困难。他的身体,尤其是下颌骨以上的肌rou,都非常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