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当口,我班级里的学生也生病了。
水痘并不是非常严重的传染病,但是在青少年beta群体之间传播很快。alpha的免疫力足以抵抗这种病毒的侵袭,omega则已经完成了疫苗的全覆盖——而对于人口基数庞大的beta群体来说,这在短期之内无法实现。
冬末春初时,耶弥最忙碌的就是我们这些小学的老师们。忙着期末的复习,忙着应付年终领导的检查,忙着在医院和学校间奔波,忙着联系那些患病孩子的家长。
到医务室的时候,那个孩子正躺在病床上,脸烧得通红,小小的鼻子轻轻翕动,看起来有些痛苦。旁边还有一群孩子排着队等待,空气里浮尘飘荡,嘈杂而混浊。
我不想吵醒床上的孩子,但其他学生的哭喊打闹声实在太响亮,我费了会口舌,才从校医那里确认了那孩子得的是水痘。
“快带他去医院吧,我这里忙不过来。——小心别传给别的孩子了!”校医有些不耐烦地朝我挥了挥手,接着大声朝剩下的孩子喊:“都给我排好!一个一个来!”
学校位于市中心,门口就是条川流不息的大马路。驶进车道已经花了很多工夫,路上又偏偏堵得厉害。冬天里的人们似乎比夏日里还要不耐烦,就算车窗拉上了,还能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以及因为抢占车道而引发的对骂声。
正这样堵着,齐弋给我打来了电话。
“齐弋,怎么了?”那孩子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我压着声音说。“我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
“文初,今天不是爸妈要来么,他们已经到了。看样子你已经在路上了?”
“不是……”我低声回答。“齐弋,我可能抽不出空接爸妈了……”
车流在缓缓挪动,我用肩夹着电话,不知道是阳光在车窗的作用下变热了,还是我太着急了 浑身衣服不知觉就shi透了,头上全是汗水。
“我班上有个孩子生病了,我在带他去医院,这时候走不开……”那个孩子似乎被吵醒了,本就烧得红扑扑的脸蛋变得更为痛苦,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我一眼:“郁老师……”
我有些手忙脚乱地安抚他:“小武,别担心,你好好躺着,老师马上就带你去医院了,好吗?”
而电话还未挂断。
“不是说好能来吗?”齐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愉快。“那爸妈怎么办呢,你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下?”
我的喉咙很干,几乎哑了。半晌,我说:“齐弋,你不能自己去接吗?我……也很忙啊……”
那边默了会,我听见齐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行。那就这样。”
他挂上了电话。
市医院里也是人满为患,耶弥的市中心里,一切好像都是需要的等待的,可使用的资源很有限,而beta是那么多。
挂水的时候,那孩子倒没有哭鼻子,眼睛愣愣看着护士替他扎针,一点也不害怕似的。
“郁老师,我生了什么病啊?”他圆圆的脸看起来活泼而可爱。
“小武得的啊,是水痘。”我坐在塑料凳上,慢慢回答他。
“那……我会死吗?”小武还是愣愣的。“我是不是不能回学校了?也不能……嗯,吃食堂……的饭了?”
我忍住笑,在他没有挂针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没有啊,小武很快就可以好起来,回到大家身边的。你现在只需要多多地睡觉。”
他的神情看起来是那样信赖我,努力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睡了。
没过多久,小武的家长就赶到了。
平时家长会上我见的都是他妈妈,而今天来的是爸爸。这位父亲的脸和小武一样,也是圆而结实的。
“你们怎么当老师的啊?”孩子的父亲显然很生气,他看着脸蛋通红的挂着水的儿子,一下子就朝我嚷嚷起来。“早上人好好地送去了,下午就成这样了?有水痘还继续上课,哦,别人的孩子是孩子,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我无奈道:“那个班级已经学校安排停课了,之前人数还没有太多,学校也是为了保证上……”
“你们学校还不是一个个就想着赚钱,根本不管我们孩子的死活!”很明显,他根本不想听我的解释。愈嚷着,怒气反而愈高,指着我说:“我看你这种不男不女,不三不四的,哪里有为人师表的样子?我儿子身子要出什么毛病,小心我去教育局告你!”
我闻言一愣。
挂水室里病人极多,都看热闹地往这边凑过头,听他这样说了,又一个个把目光都移到我身上。我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长发,觉得有些难堪。
小武已经被他爸爸吵醒了,也在看着我,他小而圆的眼睛里哗哗往下留着泪水。刚刚打针都没有哭的孩子,这时候却哭了。
好不容易将那位家长安抚下来,说清了后续事宜。我才能抽身往回赶。
坐上车后,我将散掉的头发重新扎起,觉得自己身上似乎都是那个男人唾沫的味道。
我感到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