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苦涩的屋子,已经成了安瑜的心病。
每每踏进去,就意味着安老太太又要逼着他和姐夫偷。
明着偷,暗着偷。
毫不夸张地说,若是安瑜成为填房三四年后,肚皮还没有鼓起来,安老太太还会找别人来顶替他。
安家是没有能生的孩子了,可只要安老太太想,总能找到好控制的、和安家有关系还愿意嫁进帅府的人。
他是一枚棋子,一枚连未来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棋子。
但就算是棋子,也有脾气。
安瑜忽然想起了姐夫先前说的话:“什么叫我心悦你?……姐夫,姐夫你怎么不害臊!”
他气呼呼地拽霍之潇的衣袖。
他是说过喜欢,可姐夫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把他说过的话拿出来当他哭的借口呢?
姐夫……姐夫真坏。
*
同样是棋子,在帅府的安欣正在喝药。
“你说霍之潇走了?”安欣坐在床头,咽下苦涩的汤汁,听见婆子的话,脸上绽放出了恶毒的笑,“那就把你偷来的东西放在安瑜房里吧。”
婆子闻言,顺从地从屋里出去了。
“我的好弟弟啊……”安欣望着漫天的飞雪,攥紧了手中的碗,“我倒要看看,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他会做什么选择!”
霍之潇把安瑜送到帅府门前,连马都没来得及下,就奔着关外去了。
天地苍茫,风雪带着安瑜心悦的男人走了。
他站在帅府门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姐夫这么一走,何日才能归家。
总要在年前才好。
“小少爷,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吧。”背着枪的警卫员毕恭毕敬地说,“帅爷走前吩咐了,让我们跟着您。”
安瑜知道姐夫的心意,点了点头,顺从地进屋。
没了霍之潇的帅府忽而空旷起来。
偌大的院子里,白茫茫一片,竟连个脚印都没有。
天地悠悠,他豁然回头,卧房二楼的窗户闪过一道人影。
安欣在看他。
他们的关系愈加尴尬。
还没过世的大少nainai,早早和姐夫搅和在一起的填房……帅府再大,也容不下他俩。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而那个人,安瑜不希望是自己。
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踩着雪往前走。
他有姐夫的喜欢,这就足够了。
安瑜回房简单用了些饭,见天色昏沉,便点上火炉歇下了。
夜里风声愈紧,他惊醒时,想着姐夫在关外,只怕吹的风比他听见的还要凛冽,渐渐不安起来。
窗外传来狗叫,紧接着橙红色的火光烧上了玻璃窗。
安瑜迷茫地裹紧了被子,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可很快,他就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奔楼上来了。
他立时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跑到门前,还没将门打开,门口守着的警卫员就将门反锁了。
“小少爷,千万别出来!”霍之潇留下的警卫员语气急促,想要多说什么,却没有了机会。
上楼的也是警卫员。
安瑜在门后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总算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大抵是安欣在他曾经住过的屋里发现了姐夫的机密文件。
这是大事,安瑜虽然不知道机密文件里到底有什么,却知道它有多重要。
可他压根没拿过姐夫的文件。
他唯一一次进姐夫的书房,只在里面吃了一盒糖。
但是霍之潇不在,他的解释苍白无力,拦在门前的警卫员怕他受伤,才把门反锁上了。
其实来抓安瑜的那些兵也甚是为难。
霍之潇放在心尖上的填房,他们不敢为难,可安欣那边言之凿凿,涉及军政上的事,没人敢掉以轻心。
于是安瑜就这么被软禁了起来。
一日三餐由警卫员送进来,火盆里的炭也是他们换。
安瑜白着脸坐在床上,因为焦虑,人瘦了一圈,但他没抱怨一句。
他知道安欣心里有怨,也知道一切都是安欣的主意,但他没想到,安欣会主动来找他。
那是安瑜被囚禁的第三天,他披着姐夫留下来的衣服,就着昏黄的烛火看书。
安欣敲响了他的房门。
安瑜没开。
姐弟俩已经因为机密文件的事,彻底决裂了,与姐夫偷情的愧悔也抵不过安瑜心里对安欣的恨意。
安欣站在门外,语气轻快:“阿瑜,你知不知道,这些警卫员为什么把你软禁起来?”
“这个问题,阿姐应该问自己。”
安欣在门外笑。
安瑜皱了皱眉,裹紧了被子——他畏寒,可屋里的火炉只有警卫员来时,才能换炭,已经不是很热了。
“阿瑜,你知不知道姐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