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苦笑:“谁知道呢?”
她是母亲,旁人在乎帅府的荣华富贵,她却只在乎安瑜过得舒不舒心。
“姨娘不必担忧,小少爷必定是过得极好的。”
“也罢,再差,还能差过家里?”苗姨娘冷静下来,也不见得多在乎那碗补品,等婆子从屋里退出来,毫不犹豫地回房了。
安家发生的一切,安瑜尚未知晓。
但是整个帅府的下人,都知道他和霍之潇亲近了。
以前安瑜会躲着姐夫走,如今他见着姐夫,不顾男人刚从外面回来满身风雪,笑着缠上去。
霍之潇单手搂着他的腰,用冰凉的面颊贴他的脸。
“姐夫,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安瑜冻得直哆嗦,却不躲,还把在手焐子里焐得热乎乎的手递过去,“是要在家里用晚饭吗?”
“嗯。”霍之潇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已经用旧了的手焐子上,“姐夫给你买个新的。”
“不用,这是姨娘给我缝的。”安瑜宝贝地抱住手焐子,“谢谢姐夫。”
“姨娘缝的自然不能扔,我让人给你在里面加一层里子。”
天越发冷了,霍之潇火气旺,不怕,安瑜却夜夜贴在他怀里喊冷。
安瑜闻言,眼前一亮:“不用叫别人,我会。”
“这都会啊。”霍之潇好笑地捏他纤细的手指。
安瑜弯了弯眼睛:“以前在家里,不比在帅府……冬天的衣服,有的时候是没有人帮苗姨娘缝的,也只有我能搭把手了。”
不受重视,又注定要嫁出去的庶子,哪里有什么保暖的冬衣呢?
安瑜身上穿的、睡觉时盖的,全出自苗姨娘之手。
为了让姨娘少费些心,他自然也就学会了。
“以后我也帮姐夫缝。”安瑜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牵着霍之潇的手蹦蹦跳跳,“就怕姐夫嫌弃……”
“嫌弃什么?”回答他的却不是霍之潇。
一束明晃晃的光从幽暗的角落里晃出来,裹着青灰色披风的安欣缓缓来到安瑜面前。
他被光照得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胳膊却被阿姐一把攥住:“你知不知道阿荣被他……被他……!”
“阿姐?”安瑜被安欣拽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霍之潇,你克妻就罢了,居然把我弟弟……把我弟弟阉了!”只听安欣声嘶力竭地哭喊,“阿荣还没有孩子,你这不是让我们安家绝后吗!”
安欣剩下的话,安瑜一概没听进去。
他被“阉了”两个字吓住,攥着姐夫的披风,呆呆地站在雪地里。
久病未愈的安欣说了一会儿就经不住风吹,跌坐在雪地里,一边声嘶力竭地咳嗽,一边控诉霍之潇的残忍。
她没有血色的脸被手电筒的光一照,散发出诡异的青白色的光。
安瑜看得胆战心惊,心里想的却是安荣。
姐夫把安荣……阉了。
为了他。
安瑜猛地仰起头,霍之潇静静地站在雪地里,肩头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明明担着罪魁祸首的名号,却最置身事外。
这是安瑜第一次从姐夫身上觉察出冷酷的情绪。
他都快忘了,天天惯着他的男人,是霍家的少帅。
那双抚摸他的手,也沾过最滚烫的血。
安瑜身体里翻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热浪,攥着姐夫披风的手一点一点收紧,眼底的光重新汇聚:“阿姐,你知道大哥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安欣微偏了头,望向他,神情古怪,“阿瑜,姐姐知道你委屈,可……”
“可他是你的亲哥哥。”安瑜替安欣说完了剩下的话。
他并不觉得委屈,甚至是在预料之中。
大房就是大房,与他这种姨娘所出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无论安欣表现得多么像个合格的阿姐,她心里记挂的都不会是他。
“阿瑜,你总是要嫁人的。”安欣呢喃,“可是阿荣不一样,他以后要掌家……没有子嗣怎么行?!”
安瑜抿唇靠在霍之潇身旁,没有回答安欣的问题。
若是从前的他,听了安欣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埋怨霍之潇。
可现在的他记仇。
就算安荣已经被姐夫废了,他以后也肯定会报脑袋被按进雪地里的仇。
或许在安荣的眼里,他就和那具死去多时、已经散发出腐臭味的尸体差不多吧?
可谁能想到,现在的安荣在安瑜眼里,也如那具腐尸——永世不得翻身了。
更何况,安荣生不出孩子,断了安家的香火,他却还有姐夫。
他不自觉地并拢双腿,他也能生。
“安家不会绝后。”安瑜的呓语,只有霍之潇听见了,“只不过换个姓氏罢了。”
他和姐夫的孩子,总要姓霍的。
安瑜从未像此刻一般庆幸自己的身体特殊,他前十七年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