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嗜血的压迫气息迅速自他周身向四外蔓延,一阵平地而起的彻骨Yin风卷过所有人刚刚平静下来的面孔。
“是沈未晞。”
一声低沉的回答适时响起。
吴泠惊讶看过去,就见自打听陆灵山说出当年真相便陷入沉默的秦彧此刻已经抬头,正努力撑起一条腿让自己没那么狼狈:“沈未晞以八卦钉焚灭体内噬心煞,他替她承受了一多半的感知。”
他话音落下,连在场其他人都脸色变了变,自是都知道八卦钉的恐怖。
而沈子契闻言更是彻底红了眼,显然后悔自己这么久都没能发觉,Yin鸷的目光一扫,下一秒便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秦彧面前。
“怎么解?”
也的确如吴泠所想,现今的沈子契并不在意沈未晞的死活。
却不待秦彧开口,只见陆灵山这时蓦地转向一众人,闪着Jing光的视线停留在阮社长身前。
几步跨过去,那阮社长慌忙后退,就被陆灵山揪住领口,眨眼间给他身上揣着的灵符摸了个Jing光,但都被陆灵山看都不看扔到一边,最后,陆灵山不怎么客气地干脆给他大褂扯了下去,从缝得严严实实的内衬里抽出他明显最为宝贵的几张灵符。
眼看三张耗尽大半生心血才制出来以关键时刻救命的九天归元符就那么被陆灵山据为己有,阮社长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便见陆灵山一张“啪”地给了吴泠,在阮社长“这简直是暴殄天物”的目光中,将符纸打入吴泠的后心,让那乾坤符转嫁来的焚骨之痛尽数化开。
紧接着又一张被他震为数道碎符,直直飞向秦彧以及手脚被挑断的几名神风局特工。
他神风局内部恩怨,要罚也应由他亲自来罚。
眼见沈子契注意力都在吴泠身上,并没心思再理会秦彧和其他人,陆灵山复杂叹了口气,最后一撒手,第三张符被他甩向几乎快被众人遗忘的,某个半死不活的身影。
断了一只手臂的陈祗。
也是讽刺,他作为灵符社的弟子,都没有享受这救命符纸的资格,眼看就快因失血过多而丧命。
陆灵山对他倒是有印象,当初也算个小有天赋的孩子,毛遂自荐来拜师,被他断然拒绝,没想到歪成这个样子,不过,倒也罪不至死,他后半生没了一只手臂,且有他受着。
“陆,陆局,”而就在陆灵山方一收手,那阮社长估计是当真受了刺激,心疼灵符又说不出口,只得壮着狗胆,突然道,“您不能这样护短。”
于是像是料定有陆灵山在,不可能再任由沈子契大开杀戒,其他人这时也回过神来,便一个个不忘又讨起先前的仗来。
“不管怎么说,您这徒弟造成如此巨大的杀孽,又与弑杀成瘾的邪祟同流合污,您都不管一管的?”
“我们肯定是要把今天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上头,就看您要怎么给我们一个交待了!”
“如果连您都不能主持公道,这上千条无辜性命怎么能瞑目!”
“……”
很快,此起彼伏的呼声再次充斥场馆这一方天地。与其说在替天行道,不如说,是将刚才所经历的恐惧全部化作了眼下的愤怒。
“沈子契。”
而这次吴泠趁沈子契动作之前便一把抓住他,身上所有伤痛消失,他的力道恢复许多,就死死抓着沈子契的手,不肯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这件事我的确脱不开关系的,”他低头盯着鞋尖不知沾染了这里多少人的血,轻声道,“你让他们说吧……”
“小崽子!”
却听陆灵山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
给那些还在义正言辞的人都吓了一跳。
“陆局——”
“陆你爹的局!”
陆灵山一嗓门吼退对方,一眨眼的功夫靠近吴泠:“你胡说什么!”
“师父,我,是我捡了沈子契的手机,”吴泠以为他问的是这个,艰难解释着,又继续开口,“如果不是我,她们不会死——”
“闭嘴!”
结果陆灵山像是气到血压都升高,一张老脸通红,瞪了吴泠半晌,终是皱眉问道。
“……那你觉得,当年那一家五口人,可是师父害死的?”
吴泠仓皇摇头,当然不是,是殓门!
“殓门这下作的手段,”便见陆灵山咬牙切齿地望着他,“已经让师父白白浪费十二年,你绝不许再重蹈覆辙,这些孩子的死,都是由殓门一手造成的,听见没有!”
“……”
吴泠愣愣看着他,像是豁然懂了他的意思,却又一时难以立刻答复。
毕竟,这次牺牲的无辜者太多,多到他都不敢去看,早已在潜意识里将自己钉上了死刑架,随时准备赴刑。
“你——”
而就在陆灵山仍不死心要摆正他太容易陷入死胡同的危险念头,话头却突然止住。
因为沈子契突然掰着吴泠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