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我爸根本不在意我,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学生,我死了,没准他还暗自高兴不用再管我这个拖油瓶了。”
费辛:“你爸……他真是个丁克吗?”
俞仲夏:“他是个懦夫,既想丁克,又想在普世价值观里生存,不想被别人当异类,口口声声说他是被我妈道德绑架才做了爸爸,可既然他从始至终都不想要孩子,从一开始就该找我后妈那样志同道合的老婆,他还很爱讲道理,教我怎么为人处世,我每次听他说那些话,心里都想你可闭嘴吧像你这样做人还不如学我妈当个暴力狂。”
费辛:“那你真的不像他,你有一颗赤诚之心。”
俞仲夏:“我没有。我以前还老是瞧不起我弟弟,嫌他娘唧唧,嫌他土气。”
费辛:“我小学初中的时候,也会瞧不起班里成绩差的同学,觉得他们好笨。长大几岁才不那样了, ‘当你想批评人时,记住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有一样的条件’。”
俞仲夏:“对。”
费辛:“你跟我说过,就是那次以后,你再也哭不出来了。”
俞仲夏:“可能是把哪个零配件给哭坏了。”
费辛:“你妈说对你诉苦,你不哭,还冲她怪笑。”
俞仲夏:“我不记得我笑没笑,我只记得她那天很生气,一直骂我,我去的时候还给她买了个护腰,也被她剪了。”
费辛:“……”
卓云眼里的“怪笑”,也许只是俞仲夏因为想哭而哭不出来的纠结。
费辛:“为什么刚才不让告诉她真相?”
俞仲夏:“这真相不重要,她是真的恨我,不是只为了那一件事。离婚的时候我没选她,这些年里我爸越过越好,升职当了主任还是副台长,娶了情投意合的漂亮老婆,买了新房子新车,每次她都会发火,我爸又不见她,她就只能恨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
费辛轻抚他头发,说:“要抱抱吗?”
俞仲夏还低着头:“不要,我没有难过。”
费辛忽然意识到什么,掰着他的脸抬起来,手指感到了shi意。
俞仲夏满脸是泪。
先前他还一直忍着,被费辛看到时,他崩了,嚎啕大哭起来。
费辛:“……”
俞仲夏说着不要抱抱,自己蹭过来,把眼泪鼻涕全蹭在费辛肩上,哭得直抽抽。
费辛揽着他的背,道:“好了好了,留着点泪,别一下哭完了又没了。”
俞仲夏:“我哭得眼睛有点疼。”
费辛:“不要哭了,给我看看眼睛。”
俞仲夏伏在他胸口不起来,呜呜咽咽地说:“我以为从来没有人在乎我,我弟讨厌我,我妈当我是空气。”
费辛:“结果呢?”
俞仲夏:“我弟说我是他最爱的哥哥,我妈是因为得不到我的爱才那样对我。”
费辛:“……”
俞仲夏:“我今天真的太牛逼了……我的眼睛又酸又疼。”
费辛:“别再哭了,我得带你去医院。”
俞仲夏起身抹眼睛:“好了好了,不用去医院,马上就哭完了。”
费辛:“没事,咱们医院有人。”
俞仲夏想起费文谦和辛丽萍,又边哭边笑:“费老师,我真的没难过,我已经有家人了,我有了。”
费辛:“傻瓜,你当然有,我们都很爱你。”
俞仲夏的情绪迸发,并不是因为终于理解了妈妈和弟弟。
是他与这许多年里孤独纠结的自己,和解了。
他一直有被俞季阳喜欢,也有被卓云放在心里,他交付出去的真心,得到过回应,即使那回应渺小如萤火,也总算不曾被辜负。
在费辛看来,俞仲夏于某种意义上,内心强悍到可怕。
他是当之无愧的俞特.帕克,始终保有着坚定的正义感,为被偷窥的女同学仗义执言,顶着校霸虚名从没真的欺辱身边人,当有弱势同学例如江楚被旁人欺凌,他还会挺身而出。
他爱看书,爱思考,他热爱自己,充满自信,他爱家人,想做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爱朋友,对真心交往的所有人大方而真诚。
而从今天起,他会摆脱成长期留下的那些Yin霾,他会更加坦荡地热爱这个世界,他会涅槃重生,更勇敢无畏地绽放一切可能。
俞仲夏:“我饿了,想吃饭。”
费辛:“眼睛还疼吗?”
俞仲夏:“不了。”
他翻开遮阳板的镜子,借着路灯的光线照了照,自恋道:“我真是带雨梨花,脸蛋天才,芳心纵火犯,我哭过以后也太美了叭。”
费辛:“……”
俞仲夏仔细看他,道:“你不是也哭了吧?”
刚才被勾得眼睛也像进砖头的费辛万分后悔,踩油门,说:“我就多余掉这两滴泪。”
俞仲夏捏他的耳垂,说:“你是我的傻白甜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