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一世,却不知道是我故意让陆怡带着贺兰前往你常玩耍的地方……”
贺兰明月忽然无端愤怒。
他对这些的记忆都很稀薄,只以为无论后来怎么被算计,他和高景的初见总是单纯的。唐柳高大,阳光耀眼,那天被高景抓住的猫儿不知去了哪儿,他抢身而上抱住高景时和他一起摔落——
在那一刻,贺兰明月没有想过太多。
长相俊秀的少年带着那两颗能铭刻在骨血中的赤色红痣朝他伸出手,温暖的笑意构成了贺兰明月最先遇到的那束光。
现在高泓说都是设计?
“这就恼了吗?”高泓哂笑一声,好整以暇看向贺兰明月,“我辱你,给你打上奴隶的痕迹,你都没有完全屈从。我很意外,但也不算太惊讶,贺兰家的人么,都是这样。不过也无所谓,你和高景之间隔着父仇总有一天会引燃的,不是吗?”
高景道:“伯父是掌控不了他,所以要我来杀他?”
“是让你父亲杀他。”高泓顿了顿,忽然目光闪烁,“我不用自己出手,有人会坐不住的。”
高景忽然懂了:“……是叔父。”
“不错,贺兰茂佳是高沛心里的一根刺,只有高潜碰得。他当年尚小,看不透时局,只一心为他的皇兄考虑利害。”高泓看向贺兰明月,“他怕我说话不算数,特意来我府上认过人,还记得么?后来又见你出现在高景身边,高潜自然以为都是我的安排,是我故意拉拢,日后用你来让高景父子反目。所以纵然高沛不舍,高潜也会让他知道,想方设法说服他除去你——结果他也真的下令杀你,不是吗?”
环环相扣,借刀杀人。
逼死贺兰茂佳,故意留下孩子是仗着皇帝盛怒之后的愧疚。
送入宫中,若能取得高景信任甚至左右高景,有朝一日借着遗孤身份将灭族的脏水全泼给高沛,意在拱火父子反目。若贺兰不肯从命,一颗心都扑在高景身上,那正中下怀,径直用皇帝的手除去他。
没有了贺兰明月,以后谁还会去查西军的冤屈呢?
可高泓只算错了一招。
“陆怡……哈哈哈!本王唯一没算到只有朱雀卫和陆怡!前者是力所不能及也罢,但陆怡……我是想过他也许不能信任,但他二十余年从未有过界的动作,我怎么知道……高潜不让你死……”
贺兰明月道:“你又要说一切是稷王的算计么?”
“算计?你不懂,他才是真正的黄雀在后,好手段好计谋!”高泓紧紧盯着手指,几乎抠的十指鲜血淋漓,“他要救你,然后逼走你,让你自己回来复仇。等那时高景已经成事,太子之位稳固,高景若在乎你不会放置不管,待到贺兰茂佳一平反就是他扳倒我的机会!贺兰明月,你说,被自己的兄弟算计成这样我都没恼,你在生什么气?”
高景使了个眼色,两侧狱卒协力按住高泓不叫他再开口。
双肩颤抖,高泓只是笑:“哈哈,哈哈……贺兰明月,你父对我尚且什么都猜不透,你又如何是我的对手?!真当自己能掌控一切么——”
“但你逼死陇西王是事实,只有你一人那天去过大理寺。”高景不容置疑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闻言,高泓勉力抬头望向高景,青年面沉如水,好似当真任何事都不能撼动他。
而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跋扈倨傲的高景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高泓困惑了片刻,难不成真的因为去了塞北吗?
那儿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每个人去了都会变得令他不认识。
塞北塞北塞北……
每次都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就是雪和大漠?人心易变至此,也会每次都栽在同样的地方吗?
高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高泓不肯说,故意道:“如今二十年过去,只有你自己知情。你若不说朕也没法屈打成招,没人知晓也罢,朕是胡编乱造也要还陇西王的清白,届时被抹黑的可成你了,伯父。”
“我说了什么?”高泓喃喃道,“我说了什么……”
原来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距离他披星戴月去大理寺见贺兰茂佳最后一面。
回想当年,高泓皱着眉,忽然有一丝得意:贺兰茂佳临死是见他的,而高沛只能待在明堂,为如何救贺兰茂佳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也无济于事。
比起高沛经年都在贺兰茂佳面前争先,他好像终于赢了一回。
尽管这胜利着实没什么意思。
而他所有经营到最后,好像都归结于一句……没什么意思。
“那天……我提前打点好了大理寺的狱卒,带了一把匕首进去,他最后用它自尽的。”高泓深吸一口气。
贺兰明月蓦地绷紧了后背,高泓似笑非笑地看向贺兰明月,仿佛能透过那极为相似的眉眼看见被自己害死的人。
贺兰眼圈发红:“你……你逼他自尽……”
高泓喉头哽了哽:“是吗?也许吧。我知道他怎么样都是死,他一定会选牺牲自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