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明明可以将这个人再抓牢点,毫不吝啬地告诉对方他离不开他需要他喜欢他想和他走很远的路,总好过现在音讯全无。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舒愿梦到自己回到了高考前一天,在宿舍里,他抱着衣服进浴室,临关门前不放心地提醒坐在床上的黎诩:“不许乱跑。”
“要是跑了呢?”黎诩开玩笑地问。
“那就一起洗。”舒愿回身扯黎诩的手,扯得很用力,渐渐地,舒愿的身影淡去了,扯着黎诩的成了一股看不见的吸力。
他整个身子不受控地被吸过去,在看不清事物的旋涡中,他盲目地在虚无中乱抓,想握住舒愿的手——
“爸,哥哥有动作了!”黎诀的叫声惊醒了在沙发上撑着额角小憩的男人。
第65章 不值得等
被木棍击打过头部致昏迷后,黎诩断断续续醒过几回,但每次醒来的时间都很短,坐在病床上发呆十多分钟便又睡过去,不看轮番守在床边的黎文徴和黎诀,也不跟他们说话,连田婶送来的饭菜和汤都不吃不喝。
医生解释说这种由外力打击而导致的脑损伤会出现昏迷或逆行性遗忘等症状都是正常现象,多卧床休息便能恢复。
黎文徴还是不放心,推掉了手头上的工作陪在病床旁,黎诀更是守得勤快,又是给黎诩按摩又是在他耳边叨叨絮絮地讲话,跟以前一见面就冷嘲热讽的作风迥然不同。
今年的高考已经结束了,黎诩准备了那么久,却为了救黎诀而错过了人生中无比重要的考试。黎诀既愧疚又惋惜,察觉黎文徴对自己变得愈加冷淡的态度也不敢吱声,只想等黎诩清醒了再好好跟他道个歉。
黎诩这次醒来比前几次Jing神好,躺在床上愣了几分钟就掀被子下床,但到底是没彻底恢复,脚刚着地就一个趔趄。
“哥,你上哪去啊,我扶你。”黎诀忙上前,接过他哥一身的重量,黎文徴则赶紧按铃叫了护士,然后拿起手机给田婶打电话让她备点吃食过来医院。
黎诩脸色并不好,他甩开了黎诀的手拒绝对方搀扶,捂着脑袋进了卫生间。
VIP病房里生活用品齐全,单是搁架上的洗漱用具和刮胡刀都摆放得整齐。盥洗台擦洗得光可鉴人,嵌在墙上的镜面一尘不染,黎诩撑着台沿端详镜子里的自己,脑袋上缠着绷带,头发乱糟糟,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渣,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能不落魄吗。
被重物砸过的后脑勺隐隐作痛,黎诩只失神半晌,当痛感没那么清晰时突然抬手甩了自己一耳光。
搞什么啊,这不还有时间吗,他磨叽个屁呢?
想到舒愿,黎诩的动力源源不断地从体内牵扯出来,他冲了个澡,把邋遢的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干净,拉开门扶着墙回到床上。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护士为他做过检查,称今晚还要留院观察一晚,若不见异常明天就能出院。
黎诩哪等得了明天,护士前脚一走,他后脚就下床找衣服和鞋子,黎文徴和黎诀拉也拉不住。
“护士让你今晚留院观察,你乖乖躺着。”黎文徴按住儿子的肩膀,
顾忌对方的身子没说太刺激情绪的语言。
黎诩的情绪却一点即燃:“我他妈躺个屁,我明天还要高考!”
病房里另外两人同时愣怔,黎诀蠕动着嘴唇不敢说出真相,而黎文徴一脸黯然:“小诩……”
“你们俩这是什么恶心的表情,”黎诩言语上很激动,“我校服呢?手机呢?藏哪去了?”
头部像被人生生劈开,黎诩咬着牙,眼眶都红了:“你们说话啊!”
“小诩,”黎文徴上前使劲把人扯回床上,“你听我说……现在是8号晚上11点,今年的高考已经结束了。”
“放屁!”黎诩在床上捶了一拳,“谁他妈一觉能睡两天?你想让我休息也不找点好的理由!”
他大喘着气,起身冲到门边握住门把一拧开,门外赫然是田婶的脸。
“小诩,你怎么——”
“田婶……”黎诩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今天几号?”
抓住田婶瘦弱手腕的是黎诩冰凉的五指,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田婶明白他是害怕了,黎诩看着高大强悍,但其实很容易被生活中细枝末节的事儿给影响。
“今天8号了……”田婶反手握住黎诩的手臂,在上面抚慰似的摩挲两下,“乖,回床上去,田婶给你做了好吃的——”
“连你也骗我!”黎诩最后的希冀也熄灭了,除了妄想大家都在对他说谎,他无法做到相信现实。
白霜去世后大家第一次看黎诩流泪,他哭得很悲痛,蹲在门后的墙角里把脸埋进手臂中,双肩轻颤着,止不住的哭声随着眼泪砸在地上,同样地砸落到在场几人的心头。
黎文徴工作繁忙,平时对黎诩疏于管教,此时此刻才惊觉他的儿子并没像他所想的那般学坏,黎诩一直在成长,倔强且任性地为自己镀上厚厚一层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