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踏上台阶的黎诀跟楼上的黎诩撞上视线,亏得黎诩心里承受能力强才没被他吓到。
黎诀的怀里抱着两包零食和一罐啤酒,想必是熬夜打游戏饿了起来偷食。黎诩采用漠视态度,目不斜视地下楼和他擦肩而过,径直走进厨房倒水喝。
再出来时黎诀竟还没回卧室,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抓着的零食并未开封。
陶瓷杯和玻璃茶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客厅里没开灯,楼梯的感应灯也自动熄灭了,只余暗淡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拂进来,映在两人不甚清晰的脸庞上。
“找我有事?”黎诩问,被冷水浸过的嗓音在夜里透着丝清凉。
黎诀点点头,很快便意识到他哥或许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开口回答:“对。”
“难得你文明一回,”黎诩坐下了,但和黎诀各种半米的距离,“说吧。”
“我想转学。”黎诀说。
他说得很没底气,为避免沉默的气氛还拆开了零食包装袋往嘴里扔玉米片。但显然这样的方法并没能缓解多少尴尬,反而徒增了他焦虑的情绪。
好半晌,黎诩才回应他的话:“这得找你爸,我可没这权力。”
“爸爸不会答应的,”黎诀急道,“他好不容易把我弄进来……”
“那我也没办法啊。”黎诩端走杯子,转身又进了厨房,倒满一整杯温水后上了楼,没留意到沉在黑暗中的黎诀苍白的脸。
这个年悄悄地过去了,shi润的初春款步而至,为黎诩和舒愿带来在清禾中学的最后一个学期。
高三下学期不会太长,二月底开的学,六月初高考,除去接连不断的考前拉练,撑死也就剩三个月的复习时间。
开学前顾往给黎诩打过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考虑去哪个大学。黎诩也明确地回答了,别省的A大,很出名的一个外语大学,离琩槿市不会太远,来去也方便。
顾往叹一声,问道:“真不打算来C大啊?”
“我前不久跟舒愿约好了,一起考A大,”黎诩忍不住笑,“我从没想过自己以后要往哪条路发展,但是只要有他在,学什么都有趣。”
这个想法听上去很荒谬,可比起曾经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黎诩,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那咱们沉迷咋办啊,”顾往问,“就这么散了?”
“散什么呢,人不是都在吗,就是暂时不能一起表演而已,”黎诩敲了敲挂在卧室墙上的贝斯,“等哪天找个KTV聚一聚唱唱歌,沉迷还是当年的沉迷。”
人总是期许未来朝自己所计划好的方向发展,哪能想到意外会成为不速之客。
高三年级的学生被停掉了大部分体育活动,除课间跑Cao外,体育课和每周三下午最后一节的自由活动都改成了自习,然后又被各科老师占用成讲评课或测验课。
紧张的备考阶段谁都不敢说半个“累”字,仿佛说了就先让别人看出了你的松懈。
黎诩打一场群架都没这么累过,每当他听着窗外的鸟叫声唤起意识中的困倦时,一侧头看到舒愿认真听课做笔记的模样又奇迹般地恢复了Jing神。
他感觉这种状态很值得,在年轻的高中时代,再苦再累也有人陪在自己身边,一同翻过张张书页,一同盖着星月入眠,就这样过去一天又一天。
南方的夏天来得很早,这也意味着离六月也越来越近。
高三的教学楼远不像高一高二那般活跃,大家都沉淀了心思查缺补漏,将有限的时间有效利用起来以防被别人超哪怕一分。
而高三的自习或晚修时的复习方式相较于其他两个年级则自由得多,学校从不限制学生站着或坐着,在教室内或教室外,只要不离开教学区,学生可以随意安排自己的复习方式。
黎诩和舒愿不同,舒愿默默看着复习资料就能把内容记下来,黎诩得读,读得多了也就会背了。
为了不吵着舒愿,黎诩便拿着课本和笔记坐到外面走廊复习,转着笔看着对面的实验楼,嘴里念念有词。
他其实不算是容易分心的那类人,但对面二楼中间的楼梯口突然拐出来的一个人影却揪走了他的目光。
身材清瘦穿校服的男生在清禾中学里一抓一大把,然而黎诩一眼就认出那个跑动的人影是他那破弟弟。
黎诀跑得很急,从二楼冲上三楼,后面追着两三个高大的男生。黎诩没看清他们的样子,只觉得他们的追逐打闹不那么对劲。
这还是上课时间呢,黎诀他们班的体育课也不是这节。
黎诩连书都不背了,站起来观察他们的动向,几人跑上了五楼,黎诀和后面的男生相隔五六米,尽管距离不远,但他似乎跑得没什么力气了,中途无助地往高三教学楼扫了几眼。
他们消失在实验楼靠右侧的楼梯口,很快黎诩听见两栋楼之间的连廊响起了错乱的脚步声,即使他在二楼,脚步声来自于五楼,但由于教学楼的静谧,脚步声尤为明显。
“啪”,黎诩把手里的复习资料扔到窗台上,迈开腿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