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冷冰冰的,”黎诩踹开凑上来偷听的施成堇,“笔记你今晚给我吧,晚上八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诶对,我抽屉里还有个录音笔,你帮我一块儿带回来吧,顺便看看关了没。”
录音笔这东西舒愿没接触过,等晚上把它和笔记一同交到黎诩手上时,他才顿然醒悟:“你是把课堂内容录下来了吗?”
“是啊,”黎诩取下背在身后蒙着布袋的画框,“我回去抽时间听。”
白天好不容易被自己抛到脑后的糗事竟被保留在录音笔里,舒愿那股害臊劲连夜色都掩不住:“别听了……我明天给你讲。”
“怎么啊,还能有不能让我听见的内容?”越是这样,黎诩越要听了,“成,明天你给我讲吧,免得我回去还得花时间听。”
他把装着画框的沉重布袋递过去,给舒愿穿到胳膊上:“来,背好了,有点重。”
不是有点重,是超级重,像背着一袋砖。舒愿不知所措地任由对方摆弄,抬眼看着高他一个头的黎诩,凑近了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棉花糖香味。
平时都是烟草味的,今天是甜甜的棉花糖味。
“这是板砖吗?”舒愿问。
黎诩一愣,接着逗猫般挠了挠舒愿的下巴:“是啊,今天特意去砖厂挑的。”
舒愿“哦”了声。
他们站在树荫下,楼上是自己卧室的窗户,除非他爸妈这会儿下楼来,不然绝不会发现什么。
“你吃棉花糖了吗?”舒愿问。
黎诩把自己的衣襟揪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吃了几口,能闻出来吗?”
“嗯,”舒愿伸出右手绕到黎诩的脖子后面,按着对方低下头来,“我……我也喜欢吃。”
他踮高了脚,在黎诩的下巴亲了一下,轻得像温柔的月色抚过。
他找不回曾经舞在聚光灯下的勇气,幸好还能听见自己内心的悸动。
“谢谢你。”舒愿说。
扛着画框回家时,柳绵叫住他:“带什么了回来了这是?”
“生日礼物,”舒愿把肩上的布袋往上掂了掂,“黎诩刚给我送过来的。”
“怎么不喊人上来坐坐?”舒绍空问,“上回你带同学来我正好不在家,你妈妈说那孩子还蛮有礼貌的。”
家人对黎诩的印象越好,舒愿越是心虚,他换下鞋子,趿着拖鞋跑进卧室:“下次吧。”
十多年来,舒愿过生日的形式都很简单,家人带他出去吃顿饭,收个红包,同学朋友的礼物倒是从没收到过。
所以拆开大布袋的时候,舒愿每个落手的动作都很轻,他跪在地上,把打磨得光滑的木质画框拖拽出来,惊讶地看着镶在中央的马赛克剪画移不开眼。
剪画上每颗瓷砖都有各自的形状,拼合在一起却没有违和感,剪画的选色不多,甚至没有他曾经在欧式殿堂的墙壁上所见过的华丽,但这一幅作品被他真真切切地捧在手里,指腹触摸着冰凉且凹凸不平的瓷砖,比殿堂里供人观赏的还要珍贵。
小恐龙啊。
是被他牵引着走出深渊的小恐龙。
我的警犬。
是无所畏惧护我周全的警犬。
第40章 云朵床
这个学期在日渐攀升的气温中走向了尾声。
放学后留在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少了很多,除去高考完放假了的高三生,以及正准备冲刺高二最后一场大考的下一届准高考生,便剩下暂时还没感受到压力的高一学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
“后天下午考完得五点半吧,”黎诩握着手机跟韩启昀聊天,“别订那么早的票,得等我散学典礼完了再去吧……不是,人顾往高考完了肯定比我早放假啊,你又不是没读过高中。行了,我问问他,回头再找你。”
校道两旁的树上藏着吱吱喳喳的鸟儿,倒显得黎诩身边捧着公式本边走边看的人格外安静。
球场上有高一的学弟认出黎诩,当即就挥着手臂高声道:“诩哥,来打球吗!”
舒愿从公式本中抬起头来,圈着他脖子的黎诩正对着小学弟摆手:“不了,下次吧。”
“还挺受欢迎。”舒愿合上公式本。
“你才知道啊,”黎诩歪着头磕了磕舒愿的脑袋,“有没有感觉捡到宝了?”
自从那次黎诩在升旗台做过当众检讨后,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对他改了观,在背后大家还是“校霸校霸”地叫,只是当中贬义的成分成倍地减少了。
舒愿推开黎诩的脑袋:“神经病。”
六月末的夕阳目送黎诩载着舒愿驶出校门,大街上扑面而来的风都是热的,混着这个季节所特有的叶香味儿。
“考完试去旅游不?”黎诩开得不快,平稳地行驶在慢车道上,“去仙本那,和我那几个哥们一道。”
“海滩吗?”舒愿问。
他只去过一次省内的海滩,人很多,海水不干净,或许是距离产生美,远远看着比走近了更漂亮。马来西亚的海岛他在网站推送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