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舒愿红着脸,没忍住又骂道。
黎诩撑在他上边,早忘了昨晚在哥们面前赌气说过的话:“行吧,我浑身都是病,就你能治。”
“酒味好臭。”舒愿捂住鼻子。
“是嘛?昨天宋哥结婚,我多喝了两杯,”黎诩抬起胳膊嗅了嗅,“我去洗个澡吧,洗完带你去吃饭。”
他翻身下床,立在床尾解纽扣松领带,舒愿冷眼看着他匀称的身材鸡蛋里挑骨头:“西装好丑。”
黎诩把外套往椅子上一甩:“还有完没完了?”
舒愿的自我诅咒应验了,段考排名他掉出了年级前十,害得他退步的人则保持着上学期期末的名次。
清禾中学的每次大考都被各班老师高度重视,崔婵娟作为有经验的班主任,总会及时汇总和对比每位学生的学习情况,谁进步退步多少,各自原因是什么,她都有针对性地找人去办公室沟通了解。
舒愿这次段考虽然还处在班级上游,但对比以往的考试确实退步蛮大。他也预感到自己会被喊去办公室谈话,然而当面对崔婵娟审问似的视线时,他无法再像之前那般淡定了。
“舒愿,你是个好孩子,”崔婵娟半倚在办公室外走廊的护栏上,“你上学期交上来的期末总结我认真看过,老师知道你在自我反省这方面会比其他同学下更多工夫。”
浓烈的不安蔓延上来,像南方的初春所特有的黏腻chaoshi一样让人浑身难受。舒愿最害怕跟崔婵娟这样的人对话,进入正题前总要先铺垫一番,好让人对接下来的训话做好心理准备。
“我……”舒愿不善言辞,蹦了个没意义的字眼出来就封住了嘴。
轻如鸿毛的叹息落在他耳边,崔婵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严厉:“舒愿,上学期我建议你不要放弃重点班名额,你不听,说新环境会影响你的正常学习,那这次呢?你退步了十多名,是你转校过来考得最不理想的一次,你有没有想过原因出在哪里?”
想过了。
想过又能怎样呢,明知是错误,他还是一脚踩下去了。
“是我复习不全面。”舒愿说。
“别用借口掩盖原因,”崔婵娟两手交叉相叠,是不打算在短时间内结束谈话的表现,“舒愿,你段考前一周逃课了,虽然只是一节在你看来无关紧要的体育课,甚至于下午的课你就及时赶了回来——但是没找我开请假条就擅自离开学校,你是去干什么呢?这件事由于怕影响你考试,我并没像你家人反映,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舒愿的心被人狠狠一揪。
理智的话,他知道自己不该回答这个问题,黎诩那样身份的学生崔婵娟必定会重点关注,今天他被对方叫到这里问话,无非是想看看他诚不诚实而已。
“我去找黎诩了,”舒愿不敢看崔婵娟探寻的双眼,“他病了,我……”
要怎样说,才能不暴露他们的关系?
“老师知道在班上你和他最要好,朋友病了不由自主去担心对方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崔婵娟说,“可是舒愿,你不能被黎诩左右了自己的行动,他身上固然有闪光点值得你去学习,但一些陋习也不能盲目跟从,知道吗?”
如果只是纠正这个错误……
舒愿点点头:“我不会再旷课了。”
“不仅是旷课,”崔婵娟语重心长道,“他可以被你带动前进,希望你也能不断进步。”
因了随时会被发现的可能性,之后黎诩在学校里想对舒愿做出某些超出朋友范围的亲密举动,都会被舒愿不情愿避开,就连放学后看黎诩打球,舒愿也是站得远远的。
“怎么回事啊,”在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发现舒愿又抓这本书往人少的地方走时,黎诩扔下篮球上前把人逮住了,“天天躲着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他挺患得患失的,舒愿那天在酒店默许了他的亲吻,但并没正面接受两人的感情。他猜测舒愿是在顾虑身体上的残缺,正因为这样黎诩才不逼他,想陪他一起突破心理障碍。然而没得到认可,黎诩也害怕舒愿会走,害怕这没有保证的恋爱是不能握在手心的泡沫。
“没有躲你。”舒愿警惕地四处看看,抽出被黎诩握着的手。
“还说没躲我,手都不让我碰,”黎诩在风雨廊前的台阶坐下了,“看什么书啊,让我也看两眼。”
不太过分的相处舒愿都能接受,他贴着黎诩坐下,两人中间只隔半拳距离:“理综真题,”他把书递过去,“上次物化没考好。”
“不会是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才躲着我的吧?”黎诩接过书本翻了翻,里面笔记不少,有些难题旁边还附着舒愿的见解,“上次成绩出来后我找过崔老师,想让她把座位调回来,你猜她怎么着?”
舒愿扬了扬眉,竟没否定黎诩的前半句话。
“她说看我们二段成绩再决定要不要调座位,”黎诩合上书本还给对方,身体倾过去把那半拳距离缩成了零,“小恐龙,我们一起进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