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那段情传之甚广,十来岁的闺阁少女都有耳闻,如今听说陆戟放下过往同年初入门的夫人情投意合,都好奇虞小满如何做到的。
一名姑娘说:“传闻陆大少爷的佩剑三年未动,前阵子竟是为维护夫人拔了出来。”
虞小满心说那你是没看到他以为我下药凶巴巴的样子,嘴上倒谦虚:“哪里是为我,震慑下人罢了。”
另一名成婚不久的妇人插话:“我还听说陆大少爷极听夫人的话,让留在衙内就绝不提前归家,连饭食都紧着夫人安排。”
说到这个,虞小满眼睛一亮。
在场有主子也有下人,好容易逮到机会,唯恐不具说服力,虞小满夸大道:“想必诸位定是听错了,我没念过什么书都晓得出嫁从夫,哪有他听我话的道理?都是我听他安排。”
姑娘们悄声议论,表示不信。
为显真实,虞小满从怀里掏出钱袋,拎起来抖给大家看,乒铃乓啷掉出几片贝壳。
“好在今日天热,没去外头喝茶,不然我可丢脸了。”说着害臊,虞小满却昂首挺胸,“谁管钱谁掌事,咱们家的银子都陆郎管着呢,我跟前一颗子儿都没有!”
因着为陆戟做了面子,虞小满浑身舒泰,瘫在椅子上听姑娘们闲扯半下午,竟也没觉得无聊。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各家的下人都来催主子回去,茶话会到此收席,姑娘们三五成群地自花厅穿过回廊到外面,互相挽着胳膊意犹未尽地说话。
虞小满也被一位即将出阁的官家小姐拉住,问他绑头发的绳何处买的还怪亮眼,言中大有向他讨要的意思,仿佛虞小满招自家相公喜欢是因为会打扮。
奈何虞小满从不戴首饰,满头就这么根发绳,便说是自个儿织的。
那官家小姐还是想要,凑过来说可以宫里娘娘那边得来的丰胸秘术交换,弄得虞小满头皮发麻,推说家里人已在马车里等着了得赶紧过去,脚底抹油要跑。
那小姐劝道:“急什么呀,陆大少爷他们在隔壁也刚散席,不等等他一块儿吗?”
虞小满一惊,循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身着官服的男子自另一侧的游廊里鱼贯而出,而行在最后头由段衡推着的,不是陆戟还能是谁?
京中世家的聚会多分内外,内宅女眷一处,男人们在另一处,且两处相隔不远,经常设在相连的两个厅内,地方小的干脆以屏风相隔,为的是照顾未出阁的小姐。
是以几个刚及笄的姑娘都躲到人群后头去避嫌,又忍不住转着眼珠偷瞄。
其中偷看陆戟的最多,许多姑娘听过他战无不胜的事迹,早就存了好奇,如今见到本尊,非但不似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相貌丑陋,反而面如冠玉器宇不凡,讶异之余纷纷羞红了脸。
然此刻最惊讶的当数虞小满。
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戟也来了,而且方才就在一门之隔的另一间堂屋里坐着。
怪不得那些姑娘们都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只有他,傻乎乎地扯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
眼下瞧着陆戟侧头对段衡说了句什么,接着便朝自己这边行来,虞小满慌得后退几步,险些撞到墙根。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虞小满到底是稳住心神,收了猫见到老虎的神情,勉强站定道:“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陆戟说:“原本就要来的,衙内有急事,刚到不久。”
虞小满恨自己拙嘴笨舌,心说完了完了,这下外头又要传陆大少爷的闲话了,出趟门都要被妻子拿捏管束什么的。
正想着该说点什么扭转局面,垂在身侧的手腕忽然被握住。
陆戟执着虞小满的左手,令他掌心向上摊开,将自己的钱袋放在他手中。
“今日领了俸禄,交由夫人保管。”陆戟面不改色道,“以后夫人若是要出去喝茶,或是买些中意的小玩意儿,尽管从里面取。”
回到陆府,虞小满仍是不理解陆戟为何要那么做,难不成他不怕旁人笑他惧内?
傍晚时分,天幕翻起暖色,虞桃又张罗着在院中支起桌子,温了一壶上回剩下的青梅酒,二人树下对饮。
听虞小满诉说了烦恼,虞桃直翻白眼:“相公对你好、在外人面前给你脸面,你还不乐意咯?”
虞小满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往桌上一拍,道:“他是我的恩……嗯良人,合该我对他好,他待我这般好,到时候我……我更舍不得走了,可怎么办呀?”
虞桃哪里晓得他的烦恼,挥手道:“那就不走了呗。”
“不行。”虞小满侧身趴下,脸贴着桌面,眯着眼睛嘟哝,“要走的,总要走的……”
陆戟回到院子时,虞桃正打算把虞小满扶进屋,拽着胳膊使了半天劲儿都没扛起来,见陆戟进来,如释重负地撒了手:“您媳妇儿可太沉了,劳烦您自个儿把人扛回屋去吧。”
其实虞小满不胖,只是喝醉了赖桌上不肯起,屁股一撅谁也搬不动。
虞桃回房去了,陆戟接下这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