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盼它们跟着书一起沐足阳光。
这堆五颜六色的络子,原本打算在节气小满当日送给陆戟,顺便再问他是否还记得八年前在东海渔村海岸边见过的一条小鱼。
后来出了云萝那档子事,一折腾就过了时候,时过境迁,这会儿虞小满已然失了勇气,不敢送也不敢问了。
虞小满怕疼,拔鳞之痛尚可忍耐,若是陆戟勉强收下却不珍惜,又或是不记得当年那条小鱼,他光想着都痛极了。
听闻脚步声渐近,虞小满忙扯了本书盖住那堆络子,抬头见是沈寒云,松了肩膀:“沈大哥你不在那边吃西瓜,跑来这儿作甚?”
方才三人一起闲聊,沈寒云说不爱听人叫他沈公子,让虞小满换个称呼。思来想去,虞小满叫了声“沈大哥”,沈寒云很满意,眼睛都笑得眯起来,瞧着陆戟的表情也不似反对的样子,便这么叫上了。
“吃撑了都,”沈寒云找了块空地坐下,屈起一条腿与虞小满同坐,“你也不过来同我们聊天,陆启之那家伙无趣透了,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虞小满晓得他俩关系好,打趣对方常有的事,听了只咧嘴笑笑。
沈寒云是个话痨,闲来无事给虞小满讲他这些年在外游历的见闻,从漠北大雪到塞外风霜的豪迈,再到江南小桥流水蒲深柳密处的惬意,虞小满听得入神,心绪也跟着飞往他不曾去过的远方,流露些许向往之情。
“待暑热过去,你我可结伴出行。”沈寒云忍不住发出邀请,“你想去哪儿,我便带你去哪儿。”
虞小满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呀,陆郎还在这儿呢。”
似是被这亲昵的称呼弄得怔然,沈寒云忽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措辞补救道:“我仅是觉得,你不该被困在这里。”
你原是蔚蓝海里自在游曳的鱼儿,不该被困在这狭小的方寸间。
“哪有什么该不该。”虞小满捧腮往陆戟所在的方向张望,眼中再容不下其他,“他需要我一日,我便在他身边守一日。”
用过晚膳,三人贪夜凉,到院中的石桌上喝酒。
酒是沈寒云带来的一坛青梅酒,自南方运来,酸甜可口甚是开胃,除陆戟外的二人都接连喝了四五杯,幸得酒劲儿上来得慢,倒是衣冠楚楚聊了半个时辰的天。
到了戊时,月上梢头,不胜酒力的虞小满双颊酡红,先头晕脑胀地栽到桌上,又揉着额头抬起来,咕哝着热,抬手要将外衫脱了。
他自个儿醉醺醺忘了形,旁的两个都晓得他是男子,对他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按说无甚稀奇,可虞小满堪堪解开衣带,令外衫褪下露出修长脖颈,突然有一只手便伸过来按住他的腕。
陆戟将虚挂在臂弯的衣裳扯回去,说:“起风了。”
此话犹如圣旨,方才还动若脱兔谁也管不住的虞小满立刻坐直身体,摇头晃脑地拖长语调重复:“起——风——啦!”
陆戟未下命令,只将酒壶拿开,虞小满便乖乖不喝了,攥紧衣襟趴在石桌上打瞌睡,陆戟和沈寒云的对话声一概被他过滤在外头。
“上回说想与你讨样东西,”沈寒云晃了晃杯中清酒,“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看着虞小满支棱在暖风中的泛红耳尖,陆戟道:“他不是物件。”
沈寒云哈哈大笑,自怀中掏出一条火红的如意络子:“说的是这东西,他做了一堆没处送,我拿一个不打紧吧?”
眼前Jing致的如意络子与挂在自己身边那个从形态上看相差甚远,陆戟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将两者放在一起比较。
末了,陆戟淡声道:“他做的,你该问他索要。”
不知沈寒云这家伙是否故意,待虞小满醒来,非但问他讨要络子,还热情邀请他去沈府做客,说马车就停在门外,即刻赶回去还能在府中的池塘边捉到萤火虫。
虞小满天性 爱玩,听了这话似有动摇,扭头说了声“我送送沈大哥”,便同沈寒云一道出门去。
陆戟脚程没他们两人快,跟了几步被甩在后头,索性不出去了,差段衡帮忙送客。
一切安排妥当,他却待在门廊下迟迟不想回去。
他坐在原地,面朝陆府敞开的漆红大门。
直到马蹄声渐远,又有轻快的脚步声往这个方向来。
俄尔,虞小满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手举灯笼,一手拎着沈寒云方才拿走的络子,抬脚跨进门内,欢快地冲陆戟挥手,陆戟才忽地松了口气,反身回院。
夜深,陆戟梳洗完毕回到卧房,见虞小满尚未歇下,以为他酒没醒,随手挑了本白日里晒得清香干爽的书,坐在他对面看了起来。
阅得三两页,抬头见虞小满直勾勾地望着他,复又看几页,再抬眼,虞小满仍是那副专注神情,令陆戟险些以为自己脸上有字。
挑了本书递过去,不接,问是否熄灯歇息,也不理。想着同醉鬼没什么道理可讲,陆戟耐着性子问:“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虞小满蓦地回神,噌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