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
稽晟没有回头,怕阿汀看见眼底的残忍和冷血,他说:“东辰殿还有几份折子。”
桑汀默然片刻,说好,而后便回了合欢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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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泰殿这一别,是整整三日。
稽晟将自己关在东辰殿,不上朝不接见下臣,也没有回合欢宫。
桑汀不知晓他在做什么,几次走到东辰殿门口,又默默回去。
委屈,害怕,不安,催人胡思乱想。
原来害喜在稽晟这里,不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她一个人的欢喜还有什么意思。
到第二日夜里,就有宫人神色为难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所以每次在殿外,稽晟是知晓的。
慢慢的,她便能强迫自己平复好心情,冷静地传了老院首来。
老院首说:“您身子虚弱,尤其是三年前寒毒入体,来日生产风险要比寻常高许多,当然,老臣只是依这些年看病救人的经验所推测,娘娘福运绵绵,只要怀胎十月期间多加滋补,养身强体,加之有整个太医院为后盾,届时谨慎行事,大可化险为夷。”
当夜,桑汀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半梦半醒睁开眼时,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见她睁眼就极速起身要走,动作比意识快,桑汀很快拉住他袖子:“稽晟。”
高大的背影才缓缓转过身来,确是三日未曾见到的东启帝。
他都长出青色的胡茬了,束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衣裳赫然便是那日在安泰殿见到的,气度不再沉稳内敛的男人带着些不羁和野性,他眼眸望过来,像一汪不见底的深古潭。
桑汀慢慢皱起眉,随后又忍不住轻笑一声:“你,你都做什么啦?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想必是三日不梳洗不沐浴了吧?
真真是好邋遢哦。
她有些嫌弃地撒开手。
稽晟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
于是桑汀裹着被子滚到床榻里侧,只露出一双澄净的眼儿,话里半分玩笑半分委屈:“你不是因为不喜孩童,如今连带着我也恼上了吗?”
稽晟的脸色有些僵住。
——他不是。
桑汀等着他开口。
谁知稽晟竟一言不发地走了。
原先不恼的,现在她是真的恼了,索性拿被子蒙过头:谁稀罕见他!
过了一会子,身边才有脚步声传来。
桑汀蒙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对着墙。
稽晟沉默着上了床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阿汀。”
桑汀气闷地缩到角落里。
稽晟靠过去,将人一把抱到怀里,语气温和得不像话:“阿汀,我洗干净了。”
“哦。”她闭着眼睛,不看他。
东启帝没脾气了,温热的掌心抚过她的脸,慢慢同她说:“阿汀,两年前在城外看到你,我很欢喜,你比从前高了,瘦了,头发长了,可我看到你走过来时肩膀发颤,是我身后的千军万马吓到你了,可是我没有别的法子,只能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到你面前。”
“是太过欢喜,我以为即刻便能将你拥入怀中,忘了我身后不仅有千军万马,还有潜伏暗处的宿敌,是我疏忽,让那一箭射到我心爱的宝贝身上。”
“阿汀,你数次救我于水火泥潭,如今的安稳的时日是用血和命换来的,我不会说那些无关紧要的抱歉与过失,只是自此再不敢再冒险了,生死一念之间,我不愿你再为我做什么傻事。”
他手掌抚过的脸颊上已经满是泪水,濡shi了掌心,怀里的娇娇又哭了,闭着眼,豆儿大的泪珠子不住地淌下。
稽晟替她抹去,却怎么也抹不干净,他心口被人攥紧撕扯一般的痛,语气低了下去:“别哭,我不值得,我的阿汀是天上的明月,值得所有美好与欢愉。”
“才不是!”桑汀哽咽着抱住他,“我没有怪你,也没有后悔过,你不许胡说了。”
“好,不胡说。”稽晟顺着她的话哄,“饿了吧?”
自怀孕后,桑汀嗜睡,每每睡到半夜就会饿,好在孕吐不严重,还是喜欢吃甜的,其阿婆这个时辰都会准备糕点和热汤来。
稽晟虽人在东辰殿,合欢宫这边却是时刻有人来汇报的。
桑汀闷在他怀里点头,稽晟便沉声对外吩咐:“来人。”
寝殿外面,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医士都来了。听到东启帝吩咐,便将东西交给其阿婆端进来。
其阿婆的脸色不太好,欲言又止,很快被男人暗含威胁的冰冷眼神逼得退出去。
老人家站在屏风外,默默抹了把泪。
稽晟先拿帕子给桑汀抹干净脸儿,才捏了一块软糕到她嘴边,桑汀咬了一口 ,他才端起瓷碗,舀了一勺鱼汤:“喝两口,便睡了。”
桑汀嗯了一声,张嘴要喝,外面其阿婆忽然哎呦一声,像是碰倒了东西。她也不由顿住:“怎么啦?”
稽晟忽然冷斥:“莽莽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