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些意外。
以她对祖父的了解,一定会协助太子哥哥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只不过闻宣的出现,全然打乱了他的计划,若是祖父没死,她是不是也要同祖父一样,暗中密谋着扶持先太子上位,从而逼迫赵循退位?
她知道太子哥哥不会就这么甘心,他原本是天之骄子,大邺储君,若是没有京郊赛马落下悬崖,如今皇位上坐着的人便是他了。他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其实无可厚非,毕竟太子哥哥才是嫡系正统。
但赵循在位七年,岂是能轻易撼动的?若他是个昏君还好,总会有臣民心生不满,但在赵循的治下,大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先前那些个威胁皇权的世家大族,哪一个逃过了他的清算?手段这般雷霆,莫说祖父已经去世,就算是祖父在,恐怕也很难从他手里将皇位交到太子哥哥手上。
旭妍不得不多想,一个男人,若是让他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男人对于权利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而太子哥哥若是要拿回这一切,她要帮他吗?
但现在,他竟然想让她离开。
“那哥哥怎么办?”旭妍面上是真切的担心。
赵覃笑道:“哥哥自己的路得自己走,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必将你拉入这汪泥泞中来呢?”他的笑容,还像小时候看到的那样温暖。
赵覃不欲将外祖父那些算计加注在旭妍的身上,只要宋将军能为他所用,曲折些便曲折些。不过赵覃还有一事相求,他给旭妍看了看手上的一份信。
待旭妍看完之后,赵覃才道:“捷儿如今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你将他带走,我也好放心些。”
旭妍答应了下来。自从嫂嫂死后,捷儿这孩子被吓得失了智,瞧过的大夫都说好不了了,但是这孩子最近迷上了一首诗,几个月没开口说过话的孩子,第一次说话便是要去诗里的地方。
旭妍笑着道:“原来诗仙的诗还有此等奇效?”
“可不是,我那时启蒙,读了《蜀道难》也极为想去巴蜀,倒是让这孩子先去了。且我听说巴蜀有个专治小儿呆症的神医,此番过去,也是为了给捷儿看病。”
等到旭妍要离开时,才发现同行的人中竟然还有一群出家人。
旭妍拉着捷儿的手看向赵覃,眸中极为疑惑,赵覃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捷儿的头,道:“是我请求了他们的方丈,带着你同行,这样路上也有个关照。”这一路上要穿过好几个州县,路途长远,跟着这些僧人,他也好放心。
......
两年后
夏日蜀地酷热,旭妍牵着捷儿的手,往寺庙走去,蜀地的寺庙大多都有诵经会,旭妍每月中,便带着捷儿去一次诵经会,听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诵经。他们坐在纳凉的木榻上,屋子里诵经之人竟然变成了修亦,两人相视一笑,倒像是友人一般。
修亦在台上打坐,口中喃喃着经文,倒是驱散了这夏日的热浪。
待得诵经会结束之后,修亦走到了台下,他看着旭妍和捷儿,行了个合十礼,道:“捷儿恢复得如何了?”
来到蜀地两年了,捷儿在蜀医的医治下,病情也渐渐的好转。
旭妍开心道:“多谢小师父挂怀,好得差不离了。”
“那便好,贫僧瞧着施主近来的起色也好了不少。”
可不是,来到蜀地,这儿的百姓热情豪爽。吃食也极对她的胃口,人也吃胖了不少,天府之国果然是名不虚传。
捷儿看着修亦,十岁的孩子如今也成了半大的少年,他道:“修亦师父何时有空?我想去爬峨眉山。姑姑她太懒了,都不愿动。”
“好小子,竟然敢编排你姑姑,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修亦笑看着姑侄二人,一口答应了下来。
旭妍将核桃酥大大方方的递给了修亦,“我多做了些,吃不完的就给小师父好了。”
修亦自然而然地接过。旭妍那次有幸观看了万佛会,修亦不紧不慢,有理有据的舌战群儒,将那一场辩经推向了高,chao。而她看着修亦将那几年的苦行岁月写成书册,一时间在蜀地的佛寺广为流传,旭妍看着修亦的传记,便也不再纠结着要不要躲远一些,只因他们如今的人生越来越好,就如佛经里常说的: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
她与修亦,便是如此,他忘记了,便是放下了,她若放下了,那些痛苦的日子才能彻底消失。
她与捷儿回去之时,特地绕路去了一家百年老字号,若说蜀地什么最绝,要姑侄二人来说,自是蜀地的古董羹,香辣爽口,油而不腻。
两人坐定,便听见邻桌的几个汉子吃着下酒小菜侃侃而谈。
“要说当今圣上那真是文治武功,雄才大略,这下还不打得北蛮子们缩到guigui壳去!”
旭妍这不是在民间第一次听到百姓夸赵循。但每一次有人谈论他,旭妍还是会下意识地去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