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月那帮顺应天时的乌gui,我们最信人定胜天,你祭什么天啊?”
叶酌不祥的预感逐渐加重,他问“那祭什么?”
端秀奇道“你连这也不知道?祭祀也就是祭天祭地祭祖,我修士不祭天地,唯独尊重祖师,拜入内门的弟子是一定要写呈给崇宁仙君的祭文的。”
叶酌“……”
——我就知道!
他痛苦扶额“刚刚把叶崇宁确定为情敌,我就要给他写祭文,天底下怎么会有怎么惨的事?”
祭文这个东西,一般分为两种,祭天和祭人。崇宁仙君是人,所以要给他写祭文,应该是第二种。这种文章比较特殊,一般是后人跪在墓碑前,领头的哭两句“悲哉!某某。”,然后拿着一叠草纸,把草纸和祭文混在一起,一边哭一边烧。
古往今来,给自个写墓志铭的不少,还真没听说过有谁给自己写篇祭文的。
第一,没谁知道自个确切的死法,不然叶酌提笔自己写个“呜呼哀哉!崇宁仙君于某年某月暴毙荒野。”他后人坟前翻开一看,“不对啊,仙君不是死于感冒/咳嗽/坐骨神经失调引起的骨骼坏死”的吗?这就会产生分歧。
第二,祭文要表达哀思,旁人可以哭仙君命途多舛,叶酌也没法自个在文章里哭“崇宁仙君你死的好惨啊,身世好艰难啊,天啊好可怜啊”云云,不然未免也太过做作了。
故而端秀这个要求一提,叶酌脑海一片空白。
他十分抗拒“仙君尚且健在,身体康健的很,我看他再活百八十年没问题,我怎么能给他写祭文?”
端秀敲了下他的脑袋“说什么鬼话,仙君万代千秋,什么叫百八十年?”
叶酌低头认错。
端秀见他态度良好,便也不在意他冒犯了仙君,道“仙君怎么收了你这个不知变通的徒孙,祭文便一定是祭死人的吗?那么多登台祭天的,难道天是死的?”
她白了叶酌一眼,提点道“你不会,不妨去看看祭天的祭文如何写,照搬就是了。”
下泉宫敢把叶酌和天道作比,然而苍穹以下,万载须臾而过,便是仙人神君亦不过浩渺微尘,朝生暮死,他也不觉着做个仙君比谁人尊贵,要后人如何祭奠。
叶酌自觉担不起,便讪讪道“天道何其浩渺,用祭天比照祭人,不太好吧。”
端秀当下略略皱眉“旁人如何认为我不管,我下泉子弟,是必须要敬的。”
叶酌难以争辩。
他思绪一转,忽然道“长老,如果说每拜入下泉的人都要写祭文,那我师傅他……”
温行生的清风朗月,衣着也是朴实无华那一挂的,祭文却是要花里胡哨大吹特吹,最好吹出风采吹出不同,放个屁都要给他吹出地崩山催壮士死的豪迈来,他实在想象不出温行写祭文的样子。
端秀道“你师傅啊,他当然写了,而且他当时被选为侍剑,字数要求比旁人都要多些。”
叶酌和见了鬼一样“这还有字数要求?”
端秀含笑看着他”自然是有的,你看”她掀起竹帘,抬手往下一指。叶酌看去,这飞鸢已经飞到了下泉边上,皑皑雪峰与漆黑的一点温芒塔尖已然可以远远望见,飞鸢的正下方是两座下泉余脉,没有下泉诸峰那么高,山间还有些村落人家,散落在半山竹木之中。
她道“那些绿的格外喜人的地方,是书竹,这种竹子一般的更纤细些,高度参差不齐,别的地方没有。仙君刚刚创立下泉的时候,就用这个著书立传,做传教用的书简,现在我们的藏书阁里,也是这种竹子做的书简。”
她含笑看向叶酌“我下泉的规矩,你要从山林挑一棵砍了,蒸汗青造竹简,造出来多少,便要刻上多少字的祭文。”
这小游戏还颇为有趣,如果要写的不是崇宁仙君,叶酌恐怕还觉着十分的诗情画意。
端秀提醒”温行当年砍了两棵,你也是仙君嫡系,你也写两棵吧。”
她交代完事,含笑看着叶酌雷劈一般的表情,十分高兴的挥手叫他下去,仙君听的头昏脑胀。一边扶着墙壁飞速退下,一边敲了敲脑壳,飞快的算了笔账。
他刻过不少书竹,这种竹子极为俊长,一根有二十多节,一节可以做个八根,一根刻上二十来个字,也就是七千字,就算叶酌拼命写大字,笔迹粗的和端遗真人的眉毛一样乌黑浓密,占地广阔,也要六千字左右,两根一起,就是一万两千字。
要知道孔子整本《论语》就莫约一万两千字,也就是说,叶酌要吹自己的马屁吹上一整本《论语》。
而古往今来的祭文,有名的诸如韩愈《祭十二郎文》,袁枚《祭妹文》多不过千二百字,少的三五百字,还要加上中间无数表示悲哀的语气词,比如呜呼哀哉,悲哉等等等等,
叶酌没死,他的祭文当然不能反复写语气词凑字数。那一万两千字,怕是要从仙君小时候开裆裤穿反,尿了好几次床这些逸事,一路编排到他子孙三十六代,活生生把祭文写成族谱。
可惜叶酌有个断子绝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