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手侧案间:“若叫友康郡君给你做继妻, 你可愿意一生厚待于她。”
“微臣岂敢——”
见他面色动荡, 重睦只摆手道:“别说场面话,抛去身份、辈分之差,直言即可。”
思及今日在亭间所遇之人,宗寅心中确实有一股别样情绪缓缓上涌,可自从经历第一次婚事失败后,他眼下并不情愿去考虑男女婚嫁:“公主抬爱,但微臣与知榆和离刚刚不久,着实无心再娶。”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凡事总有例外:“你可知冀王有意谋反, 本宫搜集了将近半年证据,已经连夜送至父皇案前。”
“?!”
瞧着宗寅瞳孔放大刹那间变得脸色苍白,重睦不紧不慢道:“藩王谋反,罪及子孙。直系亲眷斩首示众,杀无赦。”
封宗两家到底是世交,重睦自小与宗寅相熟,知他是位再心软不过的老好人,尤其对着弱质女流,同情心便跟黄河决堤般根本止不住。
那时舅舅离世,封知榆小小年岁父母双亡,身世可怜又悲惨,还闷声将自己缩在房间不肯吃饭。宗寅心疼不已,每日都央求宗太夫人带他去封府做客,沿街买些烤鸭卤鸡和点心,堆在封知榆窗边。
后来封老将军将封知榆送至封贵妃膝下养育,因着身为男子不便入宫,他便成了每逢年节所有王公子弟中永远最早入宫的那个,就为着能多见一会儿封知榆讨她开心。
不仅如此,重睦前些日子回京后曾随封老将军去往侯府向宗太夫人致歉,听闻那位包姨娘亦出身凄苦,宗寅对她虽并无与封知榆那般强烈的男女之情,却也不失疼惜。
既是重情重义之人,听闻重听雨家中即将遭逢巨变,宗寅果然登时改口:“公主可有方法搭救友康郡君。”
“办法,自然是有。”
重睦微微扬起唇角:“只不过还需龙岩侯与本宫配合才好。”
……
在骁骑营破门而入拿下华匀复又转向重听雨时,重睦骤然出声,拦住主将钱仲乐身后兵士:“钱将军且慢,今日之局,若非友康郡君,本宫与宗侯爷亦无法成事。”
她抬脚将重听雨脚边碎裂茶盏踢入桌下,与钱仲乐笑道:“友康郡君及时发现其祖父与家中亲眷力行谋反而向本宫提供消息,此举 也算将功补过。本宫昨夜上呈父皇奏章中,也专程为她开解,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重听雨!”
华匀总算一个激灵回过神:“你这数典忘祖的畜牲,简直猪狗不如!”
她素来熟知男子心性,昨日在封府后院偶然见到宗寅和重听雨亭中种种之后,料定他对重听雨必定心有属意。
后来席中又听见重睦与宗寅也相约今日同在天青楼见面,原本宗寅连声拒绝,重睦却坚决道:“数匹良马路途遥远而来,运送途中如何确保安全,是否需要沿途城镇官兵营汇合,燕都八大营何时交接,都需要侯爷好生计划打算。早前所约便是明日,何须再改。至于听雨,她素来孩子心性,你且叫她在旁边吃好喝好,必不会叨扰你我二人。”
华匀这才知道他们是要前来天青楼讨论渊梯宝马购买事宜,思及此处,她原想交代听雨多多注意,而后思及她并不知晓家中正磨刀霍霍向京城,这才亲自上阵。
临行前还专程谴了随侍从封府后门将封知榆带出,只道宗侯爷为老不尊竟企图对自家侄女不敬,眼下两人正约在天青楼用午膳。
她自以为能够一举两得,既让宗寅看清现实,明白他与重听雨绝无可能,又能探得战马消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重听雨釜底抽薪。
本想极力辩解的重听雨则早已被宗寅在茶中下了哑药,他晨间之所以会提前来定下桌宴,便是为完成重睦昨夜所交代之“配合”。
想当年封老将军率领抚北营横行云邕关时,宗太夫人便曾为他提供不少宗氏绝密毒方,如今区区哑药,自然也不在话下。
而重听雨张口数次发现自己根本没能出声后急得双眼通红,却也只得任由华匀在唾骂中被骁骑营带出天青楼。
待周遭再次回复平静,重睦冷眼与封知榆对视:“事关军机密要,你可还要继续听下去。”
封知榆颤抖着双唇看向宗寅,带上哭腔,委屈得泫然欲泣:“你何时与姐姐有了这些劳什子军务往来。”
“封知榆,”宗寅无奈垂眸:“封宗两家世交,你曾是我妻,抚北营主将与副将曾是我姨姐舅兄。我本就因此在兵部得到照料领着闲职,你并非不知。”
但:“那只是闲职啊——”
宗寅忽地发出一阵冷笑:“你成日不是忙着自戕自弃,便是暗自里给顾衍送去些诗书信件,哪还有心思管我做些什么。”
嗯?重睦略一歪头,她怎么从未见过那些诗书信件。
等过几天回到抚北营,刚好趁着顾卿不在去营中仔细翻一翻。
“你对自家与夫家毫不关心,但我身为龙岩侯,眼见储位之争甚烈,为保全侯府与你,如何能无所作为。”
他早已被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