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主的胡子被他截了一半:“好啊,我听舟哥哥的。”
沈家主其实也是怕的,此刻被切得整整齐齐的胡子簌簌抖着。
被人削了胡子羞辱至此,若非技不如人,沈家主恨不能将祁决削成人棍。
最后他捡起所剩不多的胡须和颜面,气吁吁的走了。
祁决回到荆舟身边:“舟哥哥看懂了?”
“懂,多谢。”荆舟心里十分欢喜畅快,脸上也表现出了十分的欢喜畅快,完全不在意自己是正道人士的身份。
“不客气,我刚到玄寂山的时候,舟哥哥也是这样为我出气,给沈家人打脸。”
荆舟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办完合籍大典不久,沈家人送三万灵石嫁妆那一次,一位沈家修士骂还是‘郁辞’的祁决是代嫁赔钱货,荆舟直接在那个嘴巴不干净的修士脸上印了两道掌印。
“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
“记得啊,舟哥哥不是叮嘱过我,就算下了黄泉,也别喝孟婆汤么。”
“…哦。”荆舟没太想起来,但记得话本里有这么一段。
当时是中元夜,天色向晚,他和祁决提着一小盏夜明灯,走在通往夜莹崖的山路上。
他认认真真叮嘱对方,别忘了自己,可转过头来——
“反倒是舟哥哥翻脸不认人,把我给忘记了。”
祁决转过身朝殿外走去,“大殿太热了,舟哥哥随我回房吧。”
“做什么?”
“一起睡觉啊。”
第51章 前夕
从九渡殿到荆舟所住的客房,不过是一盏茶的路程,荆舟跟在祁决身后,脚步越来越慢。
祁决觉察出不对劲,转过身来,看到荆舟满头满脸的汗,嘴唇却是煞白。
“你怎么了?”
“没事,大殿上太闷了。”
荆舟一屁股坐在回廊的地上,重重叹了口气。
津渡山地处东南域,盛夏时节闷热chaoshi,荆舟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头疼欲裂,身上shi黏黏似能立刻化作一滩水:“你先回客房吧,我在这吹吹风。”
自从强行掐断神识和系统的连接后,每次系统试图入侵他的大脑,他进行抵抗就头疼得要爆炸。
就在荆舟咬牙忍耐痛苦之时,一双手朝他伸来:“我背你。”
祁决见他不愿说,倒是没深问。
荆舟怔愣一瞬,握住他的手就势站了起来,笑:“好啊。”
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祁决也笑,微微蹲下身子,荆舟就毫不客气的趴上去:“风水轮流转,鬼主也有背我的一天。”
“可不是吗。”祁决笑。
“你家阿衍养大的白菜,要被我糟蹋啦。”
祁决脚步一顿:“你为什么骂自己是猪?”
荆舟虚弱的啧了啧:“我也没说拱你,怎么就是猪了?”
祁决加快脚步:“你少说两句吧,省得半路我把你扔了。”
荆舟笑而不答。
到了客房后,祁决将荆舟扔在榻上,荆舟半睁着眼道:“我先睡会儿,鬼主自便。”
“你往里挪一挪。”
荆舟朝里挪了挪,转过身背对着墙,祁决毫不见外的在他身侧和衣躺下,背对着背午歇。
荆舟在昏昏沉沉中又做了那个吞天食地、将生灵万物作为食物的噩梦,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梦里的他淌过没过脚踝的血水,这一次他低下了头,从血水的倒影里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浑身雪白的毛不沾染半分血污尘土,只有眉心处一瓣灼灼盛放的业火红莲。
倒影里的…是祝衍。
荆舟无措又慌乱的踏碎倒影,他疯了般狂奔起来,直到Jing疲力尽才停下脚步,周遭的尸山血海消失了,变成云缠雾绕的莲池仙境。
他再次有些胆怯的低下头,平静无波的莲池上映出他的模样——
这一回,不是祝衍,也不是荆宗主,而是他自己真正的模样。
荆舟安心了,刚想伸手到莲池里鞠水洗脸,手指触碰池面惊起阵阵涟漪,倒影碎了,梦也醒了。
这夜没有月光,廊下的琉璃灯光从窗纸里渗了进来,荆舟睁开眼。
原本背对着背的两人,如今相对着,视线也撞在一起。
“舟哥哥梦到什么了?”
荆舟直接说了实话:“梦到,我成了祝衍。”
两人沉默了一瞬,祁决道:“好巧,我也做过类似的梦。”
荆舟哦了哦:“原来是因为这样,你才在被我捅了几刀后,还不惜亲手写百万字的话本,想让我回心转意?嗯?”
“倒不是,只是本来属于我的东西,Yin差阳错变成了郁辞的,我不甘心。”
荆舟笑:“原来如此。”
祁决细细想了想:“倒也不全是…”
话讲到一半,他顿了顿,笑:“讲不定是青渊洞时,你给我洗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