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锁子甲碰撞之声自茶房外由远及近而来,有人喝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可见着什么形迹可疑之人?殿中有何人在?”
外头的宫女道:“奴婢是查房的奉茶宫女,殿中只有一位郁公子在。郁公子是顾国师大人的弟子,奉命进宫觐见圣上。”
“开门!”
“是!”
殿门轰然大开,走进来一队侍卫,警惕的在殿内环视了一圈,为首的那个视线落在了倚在塌上看书的郁宁,又落在了有些歪斜的不远处一张座椅上,他上前几步道:“郁公子,宫中有刺客闯入,不知郁公子可见着了什么人?”
“没见过。”郁宁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回答道:“茶房里一共进来过三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大人你身边的的宫女,一个是奉了容内监的命令给我送食盒的一个小内监,叫什么名字不知道,食盒在那边,大人请自便。”
侍卫统领微微点头,一旁一个侍卫几步上去将食盒打开翻检了一番,对着侍卫统领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侍卫统领又道:“郁公子可否将出入宫的腰牌给我一观?”
这玩意儿郁宁是真的没有,他跟着顾国师进来的,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来拦,他摇了摇头说:“我跟着顾国师进来的,并无人给我发出入宫的腰牌。”
“那就要得罪了。”侍卫统领举起一手,几个侍卫涌了上来将长塌团团围住了。郁宁翻坐起身,无奈的道:“要不这样,我看着也快要散朝了,一会儿国师会来接我,您派两个人守在这里,看看是不是我师傅来接我的不就成了?”
侍卫统领的眼睛眯了眯,也没有多作考虑,喝道:“卫六,赵二,你们留下!”
“是。”两个侍卫齐齐应了一声,侍卫统领的抬了抬手,带着人呼啦啦的又出去了。郁宁盘坐在塌上,有点舍不得叫自己焐热了的这块地方,便也没有再起身,一旁两个侍卫神情严肃的盯着他,仿佛在看什么犯人一样。
就是个普通人,叫这么两个Jing壮的汉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尚且要觉得如芒在背,更何况是郁宁这样六感灵敏的人?他看了两页话本子,发现自己实在是看不进去了,便把话本子一扔,与对方说起话来。“两位大哥,这宫中真有刺客闯进来了?”
“正是。”其中一个侍卫回答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另一个却道:“哎?话说你是顾国师的弟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卫六!”一人喝道。
卫六这话一出口,仿佛浑身上下的Jing气神都泄走了,他摆了摆手,一边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大刀金马的坐了说:“哎,刘二哥,别太严肃啦——这位八成不会出什么问题,桌上的茶还热着呢,总不能他将原本的郁公子给杀了自己充作了郁公子吧?”
他好奇的盯着郁宁:“顾国师不是早就发话不收弟子了吗?我怎么没听说他收了弟子?”
“过了今日,应该就会知晓了。”郁宁笑眯眯的说:“我也是近半年前才到的长安府,你不知道我也很正常。”
卫六顿了顿,突然惊叫道:“等等,周二好像之前提过一嘴,说是国师叫门下弟子帮他家重修了祖坟,该不会就是你吧?”
“周二?”郁宁转眼一想,结合上下文,应该说的是周阁老家的二公子吧?他道:“要是卫公子说的是周阁老府上的话,那应该就是我没错了。”
卫六眼中闪过了一丝隐晦的光:“不瞒你说,这事儿我有点好奇,周二闭口不答的,左右现在闲着没事儿,郁先生给我说说呗?”
郁宁一口拒绝:“周阁老家的私事,我不大好说。”
“哦也是,那我回去问我爹吧。”卫六突然道:“我曾有幸随着我爹去过一趟国师府,记得国师府上有一棵极美的银杏树,瞅着这个季节,叶子该掉光了吧?等到明年秋时,我一定再上门拜访。”
“……哈?”郁宁想了想,道:“卫公子记错了吧?我们府上哪来的银杏,有两棵老梅倒是不错。不过我师傅向来不喜欢外人上门,我就不在这里邀请您了,免得回头我师傅揍我。”
卫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露出点实在的笑容来:“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郁先生,听闻您是为极为了得的先生,等到年后还请赏脸过府一叙呀。”
“这好说。”郁宁换了个姿势,一手托腮道:“恰好我也闲着,回头就等卫公子的帖子了。”
“我一定不会忘记的。”卫六应道,说罢他起身道:“刘二哥,我们走吧。”
方才还十分谨慎严肃的侍卫点了点头,道:“郁先生,告辞。”
“告辞。”
等到两人出了门,郁宁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刚刚两个人一人唱黑脸一人唱红脸得套他话呢!确定了他身份没有什么疑团,就直接走了,半点多留的意思都没有!
郁宁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宫中全是人Jing?他正想拾起话本子接着看,远处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多时殿门就打开了,顾国师为首站在门外,见郁宁盘着膝坐在塌上,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