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急,这次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如此意气用事。
左丞还想说什么,但见来往将士皆行色匆匆,战报和通牒如雪片般积满了案牍,实在是插不上话。牧铮将一面黑旗插入沙盘之中,淡淡道:“左丞如果没有别的事儿,便先回去吧。”
说罢,也不多看一眼左丞的脸色,狼王便又和车骑将军推演鸦族可能的兵力部署。可左丞这次也是下定了决心,在他看来牧铮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舍近求远罢了。左丞相信,只要给自己半个时辰,他定能说服狼王迎娶新妃。
只可惜,在此时的牧铮看来,他没有废弃后宫再将流羽的身份昭告天下,已经是为了和鸦族的战事委曲求全到了极致。既然左丞愿意在这乌烟瘴气的营帐里站着,那便随他站着好了。
待车骑将军领命离开,牧铮终于有了喝口水的空档,左丞连忙锲而不舍地迎了上来:“狼王,福岳大人的女儿和普通女子不同,自幼便是北境出名的美人……”
任他说破嘴皮子,牧铮只把他当做是空气,仰头凝神望着地形图。等左丞口干舌燥了,方徐徐道:“回去告诉朝中那些多事的懦夫,狼王还不需要靠卖身来打赢一场胜仗。”
左丞一怔,慌道:“臣万万不敢……”
“行了,本王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狼王虽然话说的漂亮,但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无人能有十足的把握。狼族勇士养Jing蓄锐,鸦族亦是有备而来。兼之那三殿下落翎用兵奇诡,亲自坐镇中军发号施令,接连挑落了牧铮手下的两员大将,更是将其中一人的头颅抛入高空任群鸟啄食殆尽。
一时间,西南战线人心惶惶,士气低迷。狼族兵力虽然充沛,然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纵然众将领主动请缨,却无人有绝对的把握能斗过那个诡谲多变的三殿下。
只除了一个人。
“你要亲自去西南战场?”老御医手中的银针一抖,落在了流羽鞭伤未退的背上。
“不得不去。”牧铮凝重道。他虽然在与御医说话,但一双眼睛直直望着流羽昏睡中的侧脸,神情深沉专注,似乎想将这个人刻进自己的眸子里,“落翎亲自率军,我和他有太多旧账没有算。”
老御医亦看向床上的人:“你不等他醒来了?”
闻言,牧铮的右脸狠狠抽搐了一下,但最终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等不及了。多耽搁一日,便多一份变数。”
“那好。”老御医将针停在了流羽的背上,顿了顿,又道,“你想清楚便好。”
“走之前,我会妥善安排好他。”牧铮站起了身。此刻军务紧急,战机稍纵即逝,他在百忙之中才抽出这片刻时间来这暖阁坐坐,并不敢久留,“王城中是不宜留了。我离开之后,没有人能在这宫墙里护的他周全。胡哈尔草原上的行宫我已命人收拾妥当,另外抽调了三百轻骑护送他一路平安。也请你跟在流羽的身边一并离开,我在战场上才能无后顾之忧。”
“臣自然会跟着一起去。”老御医叹了口气,“但狼王的后顾之忧,应当是兵戈和粮食。王上,莫怪老臣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为将者应当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才能带着手下的将士一往无前,所向睥睨。请问狼王,您现在的将心还在吗?”
牧铮定定注视着他,眉宇间的决心坚若磐石。他答道:“在。”
“冲锋陷阵之人,自当有裹尸马革的觉悟。然而本王不欲同死,只求同生,故而本王只能赢。君先有必胜之心,将后有拼杀之志,兵方有血争之勇。此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才是真正的所向睥睨。”牧铮沉声道,“本王想的明白,老人家多虑了。”
御医双目赤红。狼王称呼他为老人家,他也的确是老了,心也软的一塌糊涂。他嘶声道:“老臣只盼望王上能早日凯旋。”
牧铮整了整身上的玄甲,他该离开了:“自当如此。”
“为了流羽。”
牧铮一怔,随即郑重道:“为了流羽。”
老御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抬起袖口用力擦了一把模糊的眼睛,自言自语道:“若你知道,你们的孩子大难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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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兽弄璋,倒施逆行。故天降灾,以明其罪。火三日不灭,风三日不息。”
牧铮此去西南,一晃便是春去秋来半载光Yin。萧关大捷之日,天降瑞雪,万余狼族勇士聚于关隘城墙下,镇臂高呼狼王与战神之名。
便在此黄龙痛饮的时刻,一封信,被快马加鞭送到了牧铮的手上。
拆开信时,那双稳健有力的大手动作淡定从容。然而将信一目十行地读完,牧铮甚至无法抑制心底的战栗,凯旋的狂喜全然被惊恐的苍白所取代。
他抛下了三军,抛下了血土,抛下了即将唾手可得的不世功绩。后背肩胛上的图腾烧穿了他的心脏,牧铮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怕过——什么燎原烈火,什么鬼烂神焦,假的!全都是假的!!
雪,一直在下。披星戴月的奔波使牧铮腹部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