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飘落,那些虫儿便像是遇见了明火一般惨叫着逃离。
当真是无趣之极。
就在流羽无聊到开始数自己睫毛玩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了一人的低语:“接好了。”
他应声抬起头,只见一只黑手将颗明黄色的珠子从栏杆缝隙里扔了进来,叮叮咚咚砸在了石头地上。
那珠子似乎也是个奇珍,虽然不似流羽这一身宝血般好用,但所到之处毒虫亦是无不退散。
流羽走上前将那珠子捡了起来,认真打量了一番后道:“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那只手抓紧了栏杆并没有消失,似乎在犹豫。片刻之后,之间轻飘飘的一物逆着光,从半空中荡漾而来,落在流羽的手心里。
竟是一尾漆黑的鸦羽。
流羽神色微变:“你是落翎?!”他再抬起头逆光向上看去的时候,黑手已经不见了踪影。若是此时他还能幻化出双翼,便可轻而易举翻上那栏杆看个明白,可是现在的流羽只能握着一颗宝珠和鸦羽焦急地向上张望,大叫道:“你拿回去!我不需要你这劳什子的玩意儿!”
自然,是不会有人搭理他的。
流羽转念一想,若来人是落翎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更何况现在狼族和鸦族正在交战,落翎理应镇守在瘴林中运筹帷幄,而不是到千里之外的草原上以身犯险救一个萍水相逢之人。
但这根鸦羽,的的确确便是围场盛宴那日系在落翎脖子上的那根。
流羽将这乌黑的羽毛拈在指尖,半是担忧,半是感动。忧,是因为落翎的眼线竟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穿梭于慎天司,那么狼王的安危亦非定数;喜,则是因为在这宫墙外还有一异族人时时刻刻想要保护他,无论他需要还是不需要,被珍惜总是让人愉悦的事情。
如此一想,流羽本来要将那乌羽扔出去的心思便消散不见了。他将宝珠与鸦羽一并收进了怀里,等到牧铮赶来之后,便将这两样物什交给他,好叫他小心身边的鸦族细作。
地窖中Yin寒不见天日,更没有水和食物。流羽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盯着那一地的蝎子蜘蛛舔了舔嘴角,突然有点馋是怎么回事儿?
就当他纠结着是否要拿虿盆充饥的时候,头顶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而这一次,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熟悉到骨髓里的声音:“流羽!!!”
“牧铮!!”流羽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惊喜地仰起头,“我在这儿,牧铮!!”
井字栏杆被人掀了开去,一束火光照了进来。流羽的眼睛还来不及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便只见一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擎着火纵身跃入了虿盆。
除了他的牧铮,不做他想。流羽只见那人在地上一打滚,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手中的火炬却挥舞的毫无章法:“流羽!!过来!!”
那些毒虫害怕禽鸟,却并不畏惧走兽!流羽拔腿向牧铮跑去,张开双臂扑进了他的怀里,一个劲儿地问:“你没事吧?你没事吧牧铮?”
牧铮高举起火把,掸落了流羽肩上逃窜的毒虫,大手上上下下把他周身都摸了一遍。确定流羽身体无碍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我还没问你有没有事儿呢,你反倒问起我了?”
流羽同样是惊魂未定,抱着牧铮的脸用力亲了一口,仿佛这样才可以确定眼前人是真的:“你这么一跳,可是吓死我了。”
“我吓你?分明是你吓死了我。”牧铮回了一句,才发现两个人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担心彼此的心意都是一样的,顿时有了份同生共死的领悟。然而当下在这冰冰冷冷的地窖里,实在不是劫后余生可供温存的地方。
牧铮也来不及问流羽究竟是如何大难不死的,一手搂住流羽的腰,另一手拽紧头顶的麻绳:“小心,要上去了。”
流羽环住他的脖子,认真点了点头。
待麻绳拉着两个人回到了地面上,流羽才发现慎天司里挤了好多一群人:老御医和牧雅自不必说,大妃牧珊脸色难看地站在哆哆嗦嗦的慎天司主事身旁。在他们身后,竟还有乌泱泱几十名身着玄色铁甲的狼族将领。
原来是方才牧铮一路从西南大营疾驰而回,众将领摸不着头脑,只当是王城中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变故,身上无军务的人皆纵马跟随牧铮一起奔回了王城。
倒是真成了烽火戏诸侯的把戏。
流羽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仰起头担忧地看向牧铮,他不希望狼王因为自己而沦为千金一笑的周幽王。
牧铮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将他搂的更紧了些:“无妨,他们早晚都要知道。”
流羽心下一甜,仰起头方才想说些什么,忽而一物从深衣前的开襟里滚了出来,叮咚一声落到了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枚明晃晃的珠子。
旁人尚且看不出古怪,一名常年驻守在西南防线与鸦族作战的将领却是一眼辨认出了此为何物,高声嚷道:“这是辟邪珠!你为什么会有鸦族人的内丹?!”
流羽亦是大惊,只觉得攥着自己肩膀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