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升没说话,只是带上装满血的琉璃瓶,带上他的是非剑,还有那只古铜盒子转身走了。
“你就那么想当修真界的救世主?哪怕是自己作恶自己收场这般来演戏你也愿意?”楚寒问他。
云梦升顿步,声音冷的反常:“为什么不愿意?我疲于奔命那么多年,鞍前马后,几次险些丧命,他们凭什么漠视我的努力?凭什么将我一手打造的局面全都归功于别人?当年云川大乱,恶灵爆发,是我,放下架子请出慕轻烟,是我,千里迢迢找来了了无缘,也是我,磨破了嘴皮让春山踏雪同意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才有了被后世反复称颂的云川移山填海之壮举,但谁又记得我?!就连那些凡人画师兴起之时为此举作画,画上也都只有三人,我就那么不起眼吗?!这种事若是只发生一次也就算了,它偏偏发生了一次又一次!我游历四方,斩杀邪祟也是无数,但最后依旧比不过他们,世人谈起那些壮举,依旧将我一笔带过,难道就因为那个整天高高在上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别人尊严的慕轻烟厉害?难道就因为那个整日躲在峰上种花除草养徒弟毫无一点雄心壮志的春山踏雪杀了几只我杀不了的邪祟?是了,就是因为这些。既然大家那么喜欢依赖强者,那就把那些强者都杀死,让他们依赖我好了,这也是他们欠我的。”
楚寒从没见过这样的云梦升,Yin鸷,偏激,疯狂,与印象里那个温文儒雅,不论旁人如何对他,他都莞尔回之的人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云梦升长长舒了一口气,拽了下衣襟,扭头对楚寒微微点了下头:“方才失态,见谅。”
“你把我绑在这里,还刺穿我的肩膀,封我灵力,弄得我如此狼狈,你对我说失礼有些不合适,还是不要说了。”楚寒抬头看着云梦升,“我还有一问。”
云梦升浅笑:“且说。”
“你之所以要杀慕轻烟和踏雪,真的只是因为意难平?”楚寒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他觉得云梦升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听了他方才那段话,见了方才那个完全疯狂的云梦升,他还是不太能相信。倒不是因为云梦升曾经对他有多好,只能说是一种直觉吧。
云梦升挑眉:“自然,你不信?”
楚寒冷笑:“若是信,我便不会问你了。”
“楚寒。”云梦升突然转过身,冲楚寒笑了一笑,“其实如果不是郁子溪,我是绝不会动你的,纵然你知道了我所做过的所有事,我也不会动你。”
“我面子有这么大吗?”楚寒并不太明白云梦升这句话的意思。
云梦升浅浅垂下眼,烛光下,睫毛在眼睑处映出了一片暗影:“不要这么妄自菲薄,你其实很招人喜欢。”
“好了,我尚有事,不便久留,若你实在寂寞无趣,那就先忍忍吧。”云梦升转身走入黑暗,身影消失的一刹,古铜密室中唯一那朵火焰也灭了,周围再次归于黑暗。
楚寒靠着墙,将云梦升方才说的那些话在脑中过了千回百回,但依旧不是很明白。
一个人因为被无视而想要报复这很正常,但这只能解释云梦升为什么会派火甲祸害修真界,并不能很有力的说明他为什么要杀慕轻烟和踏雪。
楚寒之所以这么想,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云梦升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被无视所以才选择报复,那么他的报复对象应该是三个人——慕轻烟,踏雪,了无缘。这三个人里,慕轻烟最先死掉,且被剃掉了肋骨,灵力被夺,资质被窃,佩剑被丢,好好一个修仙奇才,最后成了一具霍乱四方的白骨,下场很是凄惨。虽然踏雪后来也死了,但他的死距离慕轻烟隔了太多年,倒像是云梦升一开始没打算杀他,但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把他杀掉一样。还有最后一个了无缘,他是自爆的金丹,虽然现在来看他自爆金丹这件事很有可能是演的,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没死,他就好好的活在云川,活在云梦升的眼皮子底下。当然,也可以说,云梦升是看他疯了,所以就懒得杀他,或者不屑于杀他,但不管是何种原因,云梦升最终的选择都是不杀,而且也没刻意去折磨他,那就证明其实云梦升的心并没有狠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最起码对跟他相识之人没那么狠,故而因为单纯的报复心理就去杀相识已久的慕轻烟和相识更久的踏雪,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而且拆活人肋骨这种事太是残忍,云梦升做出此等行径时,情绪必然被激到了某个爆发点。
小变态一生气,别说拆人肋骨,就算把人大卸八块炖汤喝他都干得出来,但云梦升跟他不一样,云梦升当掌门这么些年,楚寒看的出来,他有分寸,单因被无视便做出这种事,不太可能,想来还有别的原因。
而且,他对慕轻烟的怨念好像很大。
当然,这只是猜测,但并不是瞎猜。
楚寒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么一段——从前,有一个小国家,叫山前雨国,名字很奇怪,但也挺好记。此国坐落在极远的一处环海小岛上,与世隔绝,鲜有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山前雨国民风文雅,且对古铜有一种莫名的信仰,吃饭喝水用古铜器皿,砍柴打猎,也是用古铜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