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约项目的人逐渐减少,他们身后排起新的长龙。岑丽珠回神,叹口气,感叹:“小泽真不容易。”
“妈,”孟越斟酌,“你之前说,我是不是根本不喜欢‘人’。”
他说:“其实之前……我虽然因为这件事,觉得可以和应泽试一试,但也没有仔细想太多。好像只是忽然做了决定,然后就顺道可以用另一种眼光看我和他的关系。是,很突然。当时情况很乱,紧接着就遇到,”孟越一顿,把这段含糊过去,“——遇到一点麻烦。之后总有其他事,所以我也没有细想。”
孟越:“现在你和我讲这些,我才开始理顺自己的想法。”
岑丽珠鼓励地说:“嗯,来和妈妈讲讲?”
孟越笑了下,“从小到大,我看你和爸相处,觉得这样很好。”
岑丽珠和孟英哲给孟越树立了很好的榜样。他们是爱人,他们和孟越是一家人。他们相互尊重,很好地完成磨合,在所有事情上坦诚相待。
这是孟越心里最完美的“爱情”模板。
孟越:“所以,之前也有人对我表白。但那些时候,我总是会先自问:我能和‘她’做到你和爸那样吗?我觉得不能。”
从旁观者角度评判,孟越这种态度,其实是不对的。
信任需要逐步递增,他不能面对一个还未开始长久相处的人,简单粗暴地下一个判决。
但站在孟越的立场上,他可以决定自己到底要一份怎样的爱情。
他就是希望和自己走过一生的人,在这份感情开始之前,就与他有足够的信任、足够相互依靠。
宛若孟先生与岑女士。
所以兜兜转转,荏苒二十余年,只有应泽,能符合孟越这份要求。
前提是,孟越可以自己想通、转换对应泽的态度。
这个过程,或许需要漫长时光消磨,或许只用短短一瞬。
孟越嗓音渐低,说:“信任、坦诚。爱情是这样,友情也应该是。但‘爱情’是有唯一性、排他性的,我也有点完美主义吧,总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最好。‘友情’呢,却可以同时和许多人发展。妈,我和你说实话。一开始,我压根没想过,会和应泽相处这么久。”他无奈,笑一下,“原本只是催他交班费而已。结果不知不觉,就到现在这样了。”
岑丽珠听到这里,缓缓放心。
原来儿子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被潜移默化,只缺一个契机。
她含笑,说:“看来我之前的感觉没有错。”
孟越不解:“什么?”
岑丽珠说:“你和他,太熟了,熟到已经可以像我和你爸一样——说到这个,小泽怎么还没回来?他之前说去缴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眼看着队伍要排到头。
孟越说:“给他打个电话吧?”
岑丽珠:“行。”
电话拨通,应泽说已经缴好费,正在往这边赶来。
他的嗓音有点哑。岑丽珠挂断电话时,还和孟越说:“小泽是不是感冒?大冬天,还跟咱家跑来跑去。你要好好对人家。”
孟越接受,心想:应泽也会好好对我。
应泽一直对我很好。
片刻后,两人见到应泽。因早上出门急,应泽只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风衣,却没有注意薄厚。风衣是春秋款,孟越原先没发觉这些细节,眼下却觉得,应泽似乎被冻到,手都是红的,别说脸颊。
他拿来缴费单,岑丽珠顺利约上号。人太多,得到明天才能做检查。
孟越悄悄去拉应泽手臂,问:“怎么去那么久?”
他觉得这是关心体贴。应泽眨了下眼睛,睫毛颤动,嗓音比电话里听着更哑,带着一丝奇异的柔软,说:“抱歉,我刚刚去楼下园子里抽了根烟。”
孟越在他身侧嗅了嗅,的确闻到淡淡烟草味。这么看,身上寒意也有了解释。
因岑丽珠在应泽面前,旁人只当应泽在和岑丽珠讲话,所以并不奇怪。
岑丽珠倒是听到儿子的问题了。她看看应泽,再回忆一下儿子俊朗样貌,心想:我家儿子、儿婿算是郎才男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几人回孟英哲病房,恰好遇见医生查房。岑丽珠细心听着,应泽在她旁边,顺便记下各种要点。
医生看一眼应泽,听他把岑丽珠叫“阿姨”,心中转过百八十个念头,但并未表现。
等医生走了,岑丽珠转去问孟英哲,中午要吃什么。应泽看眼前一家三口安定下来,自己看一眼表,说:“那我先回公司了。”
岑丽珠一怔,说:“一起吃个饭吧。”
应泽笑一笑,说:“不了,阿姨,还有些事要做。”
岑丽珠想了想,说:“也好。回头你孟叔叔出院了,阿姨再给你做好吃的。”
应泽道了句谢。孟越说送他,也被他婉拒,让孟越留下,好好陪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分析了一下下孟孟在感情上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