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安静片刻,涩声道:“我就算再……也知道自己那时不对劲。”
徐放背过身去,赌气地哦了一声,“你早知道不对劲,干嘛还问我要药?”
赵游又累又痛,一点一点挪将过去,迟疑着将头轻轻靠在徐放的后背,“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若你真给我药,我自然启动机关,将你……”
太子不通武功,机关是他最后一道护身符,连活口都不预备留了,万箭齐发刀枪林立,纵然徐放插翅也难逃。
徐放哼道:“是我心存歹念要挟持你在先,你自保有什么错。”
说完便翻身下床,赵游心错跳了一拍,拉他不及,急道:“徐放!回来!”
太子毕竟发号施令惯了,情急之下很有几分严厉。徐放这野小子不听他的金口玉言,他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就这么走了……赵游的心被狠狠拧紧,简直喘不上气。
他还想继续出口挽留,或者赶紧爬起身去追赶,又忽而万念俱灰,难过地缩成一团,用双臂抱住自己,紧闭双眼忍住眼泪,默默消化被抛弃的剧烈痛苦。
没关系的,他总能振作起来,有那么多事等待他去处理,但天还没亮,他能再伤心一会。
过了会,缩成球的他被人掰开,徐放叹道:“我没走。”说着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我听你说话嗓子都哑了,所以先帮你倒杯水。”
太子嗯了一声,说谢谢,听话地张嘴,徐放不会照顾人,水杯倾斜得厉害,赵游也不嫌弃,配合地尽快喝水,结果还是呛到了,趁机流下憋了很久的眼泪。
徐放走了他不哭,可是他没走,还对自己那么好,他忍不住掉眼泪。
徐放把他一抱,用手拍他的背,苦笑道:“我其实早就回来了,但看你那么难过,我……心里面也不好受。”
徐放心情复杂,又一次察觉到怜爱的情愫。
江湖儿女居无定所生死未卜,个个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洒快意,离别愁绪是最叫人看不起的无用之物。但见太子误以为自己离开后的伤心欲绝,他惊讶又感动道:原来天底下会有人这样舍不得我。
赵游润了嗓子,声音更柔,温声道;“我见你生气了,还以为……”
徐放烦躁道:“就是生气嘛!你既然早知道我不是那劳什子太医,就这么看我演戏么,什么虫儿药经的,我瞎编得好费劲,你怕是暗地里早就笑破肚子了。”
赵游听他愤愤不平的抱怨,不知为何竟真的有些想笑,他与徐放虽已生米煮成熟饭,仍对他一无所知,如今交谈不过数句,只觉徐放虽是以武犯禁的游侠儿,却是个通情达理的,不仅没有坏心眼,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赵游沉yin道:”我那时很害怕……”其实他一直很害怕,但这是他第一次告知别人自己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更不知道你会拿我怎样,只好将计就计……”
徐放打断道:“等等,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赵游生性端肃,却总想逗逗他,于是振振有词道:“你长得岂不是和你画得一摸一样?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徐放出于对自己画技的谜之自信,竟然一本正经道:“原来如此,我都忘了这茬。”
太子忍不住微笑,他今夜笑得比过去几年都多。
徐放狐疑地眯起眼道:“你笑什么?”他虽不知太子为何笑,但想也知道是笑自己。徐放非但不恼,反而有点傻乎乎的得意,竟是把逗笑太子也算作自己的一桩功劳了。
赵游终于忍不住,“我笑你是天底下最好骗的傻瓜。”赵游严于律己,凡事都要尽善尽美,最恨搞砸事的笨人,免不了呵责追咎属下,但这句“傻瓜”却只有喜爱之意,似是连傻也傻得正合他心意。
赵游浑然不察自己正在色令智昏地打情骂俏,徐放已挑眉,“好啊,骗到嘴了又嫌人家傻,天底下这么有你这样的坏蛋!”他存了玩心,不仅恶人先告状,还刻意模仿欢场女子控诉负心汉的娇嗔语气,自己先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子却丝毫没有察觉哪里不对。
太子不知自己才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个,只道:不错,我与他做了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我该对他负责才是。
于是严肃道:“骗你身子治病,是我对不住你。但凡你有所求,皆可提出,我尽量满足。”
徐放没料到他竟信了自己的鬼话,一口一个对不住,仿佛自己真是个不幸失身的黄花大闺男,而太子正打算付他嫖资……他越想越不是滋味,不忿道:“明明是我占你便宜的!”——徐放真的很争强好胜。
赵游怔道:“可我坐享其成,你……”他脸微微泛红,避开眼淡淡道:“你服侍得很好。”
徐放皱起鼻子,凑到他面前,不满道:“我不是伺候你的奴仆,也不要什么赏赐,明白么!”
徐放凶他,赵游不怕,却温顺地点头,“懂了。”
徐放拿他没办法了。两人一旦凑得近,莫名其妙又抱着亲起来,黏黏糊糊啃了不知多久,分开时双双呼吸促急,太子本来今夜脑子就不太好使,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