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瓦斟酌着,许是和长者相处不多,他的回答非常谨慎,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透露。
“嘿,弗朗索瓦,我想你应该认清一件事情——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居住了。你有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说出来。一起生活用餐虽然会意味着妥协,但也永远在桌上不会欠缺你最喜欢菜肴。我以为,住在一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解决吃的问题?”
“抱歉,欧罗拉。佩蒂特女士,我……没有经验,说了不够坦诚的话。”
青年若有所思,他诚恳地致歉。少女发现,嬷嬷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弗朗索瓦,你这样会让我好奇,你一个人的日子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看那间房子,厨房比摆设还要冷清……你、你该不会——”
“就是你想的那样。能在餐馆解决的事我很少会带到家里来,加上我的工作……我有足够多的‘应酬’。除非应急,即使是朋友上面拜访,我也很少拜托房东帮忙……你们、怎么了?”
气氛突变,空气有些凝重,敏锐的男子停下他的讲述。因为长者的眼神越发锐利,铅笔的笔杆上都快被她按出指痕来。而少女也因他的话惊掉了下巴。
“哈,我现在非常荣幸,欧罗拉,我那点手艺,竟然能在弗朗索瓦先生那得到如此搞得评价,简直叫我受宠若惊呢。”佩蒂特将手里的本子和笔弃在桌上,她假笑着对着弗朗索瓦举起手边的空杯,“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先生。”
糟糕,她好像无形中拉低未婚夫在佩蒂特嬷嬷那里的印象分了。
少女调动思维,迅速想着解救措施。
“看来,弗朗索瓦,你真的是位畅销作家呢……我光想想,就已经能直到是笔什么样的开支了。”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欧罗拉,我的‘稿酬’真的不低。租下这间房子的租金,和我去年用在餐饮上的花费出入不大。如果不是身体原因,现在我应该一边创作一边接着家教的工作……”
欧罗拉的心脏又经历了一次海啸,她发现自己的嘴今天很可能因为过度震惊而合不上。
脑中的算盘开始啪啦着做着简单的计算:这间独栋的房子一年的租金大致在一千八百法郎左右,签下的合约是三年,共计五千四百法郎。算上租金优惠和未婚夫先生所说的“出入不大”,弗朗索瓦用在餐饮上的花费保底也有四千五百法郎呢。
去他的魔幻死对头莫扎特和萨列里啊——
弗朗索瓦这哪是“皮球”?他分明是一只貔恘,一只人畜无害的吞金巨兽!
欧罗拉真想当场以头撞桌。
到底是巴赫还是贝多芬,亦或是肖邦?究竟是谁给的她勇气,让她大言不惭地说出“大不了,我养他”这样的鬼话?
少女想想自己从歌剧院发下的那几百法郎——一开始她还是很有信心过上好日子的,但看到未婚夫先生的烧钱水平后……突、突然就丧失追求他的小勇气了呢。
不,能挣钱说明弗朗索瓦很优秀。要加油,要挣更多的法郎,要有底气地对他说喜欢。
“冒昧问一句,弗朗索瓦先生,您理财吗?”
佩蒂特清冷理智的声音瞬间主宰了整个话题的走向,欧罗拉甚至在她的鼻梁上,看到一架隐形的眼镜镜片折返出睿智的光。
“您现在在法兰西银行里的存款有几何?身上的债券买的是那一家?或者说,您还是一个天真的年轻人,坐拥一笔隐形的财富而不自知,依靠着您的能力,遗憾地肆意挥霍着却不发挥他应有的价值?
“哦,先生,那我有些为您可惜,我看到您的潜力,全在您身上看不到安稳——老实说,您这样的人,可不是最好的结婚对象呢。”
原本因鸟妈妈犀利的切入点而恢复信心的小山雀,这会突然惊恐地扬起双翼。
我们还没有谈婚论嫁呢,我的嬷嬷——您怎么就无师自通了东方丈母娘那一套,突然偏离成婚前的灵魂质问呢?
*
肖邦原本诚实地宣告这些个人财务信息,并没有别的意味。至少他的初衷绝不存在炫耀,或许只是一种证明——向他想求娶的心上人的长辈证明,他绝对有能力照顾好他恋慕的人。
曾经他并不觉得那些修辞法郎的数字能证明什么。但现在除了在欧罗拉面前、能够代表他自身价值的署名的作品以外,他唯一能拿出来摆在台面上,佐证自己的东西只有它们了。
原本在欧罗拉眼中看到的讶异是让他欢喜的。但不想,在睿智的长者面前,他暴露的恰巧是对方最在意的东西。
肖邦无从反驳,他承认这并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作曲家的世界里,只有音乐和追求,他并不愿意在这些世俗的事情上耗费Jing力——和出版商讨价还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又不是被法郎弄得焦头烂额的柏辽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负担好生活,然后全力去创作,对他来说就够了。
但婚姻,似乎是不一样的。
至少佩蒂特,非常一针见血地点中了他的欠缺,他的确不如这位长者看得长远。他的确想法有些简单,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