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三年里,我回国的次数不到十次,仅为了生意,每次都呆不过48小时,也从来没有去见周礼。
我的生意基本都转移到海外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周礼,我唯一的亲生弟弟。
没有人知道我出国的契机,其实全都是因为和周礼狠狠地吵了一架,毫无疑问,这个从小被我一手带大的小孩与我翻脸,给我带来不小的冲击。周礼骂我是变态控制狂,我没有办法反驳,唯一能做的就是克制想见周礼的冲动,以防我再一次伤害到他。
出国之后,我看过医生,但无法卸下心防,心理医生也对我无可奈何。只有一任医生忠告我,尽可能避免能引起我暴力倾向的事物,所以我甚至控制自己,连周礼在国内的情况都没有打听。反正我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十八岁,五年前以他的名义成立的基金会,每个月都会给他不低的生活费,他无论如何都能过得衣食无忧。
一开始的确很难忍受,但坚持到现在,我也不得不相信,任何人都不会因为失去一个人而生不如死,周礼曾经依赖着我而存活,但我并非如此。
我这次回国,是因为时隔三年,周礼给我发了消息。
他要结婚了。
或者更准确说,他要嫁人了。
我的弟弟是双性人。
他出生的时候,我们家庭还算美满,父母担心他的身体会给他带来困扰,选择根据双性人保护法来隐瞒了他的性别,身份登记性别为男。周礼可以像普通男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等他到了适婚年龄,以我们家的家世,他喜欢哪个女孩,只要双方两情相悦,结婚只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是周礼八岁的时候,我们父母旅游意外身亡。他跟着我过了几年拮据的日子,直到我把周家的生意从那些贪婪的亲戚手中夺回,我们的日子才又慢慢变好。
无论如何,周礼本可以自由地、无忧地长大,他永远是我们家最受庇护和疼爱的幺儿。
我回国之前,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让最靠谱的心腹来管理事务。甚至干脆准备好新上市一家子公司开辟国内事务的策划,派了人先在国内开设工厂。
我有预感,我会在国内呆比较长的时间。
我回来之前,还把周礼的未婚夫资料都查了一遍。周礼读的是艺术,刚毕业没多久,他的未婚夫程驹是年长他四岁的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是他们学校毕业的,现在开了一家画廊,经营情况一般,周礼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过苦日子。
我对着那张所谓国内新锐画家展的媒体照从头挑剔到尾,怎么看到不顺眼。最后干脆撕掉照片,眼不见为净。
我应该扮演一个合格的哥哥,我心想,周礼是希望我在婚礼上把他的手交到他未婚夫手中,看着他们走向幸福圆满的婚宴殿堂。我清楚他的想法,他以为时隔三年,我们兄弟俩可以不再以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相对,但这不意味着我对他一声不吭突然结婚会开心,而他怎么又狠得下心呢?
周礼这个小狼崽子。
之前回国,我都会住酒店,我从来没有回过一次我们的家。我以为我会忘记路线,忘记是哪栋独立别墅,但记忆分毫不差,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看着窗外正对的别墅,发现它和我记忆里也分毫不差。
我下了车,用指纹打开了大门。我心想周礼可能会在什么时候想到我而发怒,把指纹锁里我的指纹删掉,不过他居然没这么做。
门前花园疏于修理,又接近深秋,看起来有几分萧索。我皱眉,不确定周礼有没有还住在这里,他该不会已经和他那个画家未婚夫住到一块去了吧?
这个想法让我很不舒服,心头好像有一团火憋屈地窝着,我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被自己的瞎想气到,也无济于事。
我就是带着这样恼火的情绪打开了别墅的门,刚推开门就看到两个男人在沙发搂抱在一起。
……
理智没有任何用处。
周礼比起我离开时,已经稍微成熟了一些……或者也不能称之为成熟,十八岁的周礼不会穿着亮片衬衫小热裤,染浅灰色的头发,我觉得他像是越活越回去了。但他五官确实长开了,更漂亮更Jing致,圆溜溜的小狗眼盯着人,又显得妩媚又显得无辜。
他有些无措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但略短的上衣遮不住他洁白的腰。他尴尬地笑了笑。“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趴在他身上掀起他上衣又吸又咬的男人已经拘谨的站在旁边,我瞄了他一眼,就是这张讨人厌的脸,在飞机上被我撕掉照片。
我没说话,我猜我脸色应该很不好看,因为周礼露出惧怕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对他的未婚夫说:“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去找你。”
那个男人多少也有些尴尬,打了招呼就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周礼好像就不那么害怕了,凑近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哥,你几点的飞机?”
我没接话,问他:“程驹住在这里?”程驹就是他未婚夫的名字。
周礼连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