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山中闲居,不知山下今夕何夕,然而岁无忧天性聪颖明慧,在竹节上悄悄划刻计数,算着南洲每月月中晚市的日子。
山中虽是清幽宁静与世无争,但久也居颇为无趣,晚市总有很多新奇玩意,小孩生性好玩,画春知道有时岁无忧会带着小宝偷溜下山,只要没出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小宝黏在岁无忧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草垛子上的糖葫芦串流口水,于是画春便买了两串,给岁无忧和小宝一人一串。
“还——要——”
小宝狼吞虎咽,没几下就把糖葫芦串给吃完了,岁无忧把自己的糖葫芦也递给小宝,小宝啊呜一口张嘴吞掉。
“那不然……这个草垛子都买了吧。”
岁无忧双手合十,巴巴地望着画春。
“对呀,都买了吧。”
小宝双手合十,巴巴地望着画春。
“……”
画春无奈,一边教育他们这样吃可是要牙齿掉光的,一边把草垛子给扛走了。
岁无忧把麻布摊开,将金钱獾置于布上,还有一些小宝不知从何猎来的野味。
“金钱獾,金钱獾!早上新猎的金钱獾!新鲜的野味噢!”
岁无忧对叫卖吆喝很是熟稔,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在一众吆喝里尤为突出。小宝抱着草垛子狂吃糖葫芦,画春则对人世间这种烟火凡尘气不甚有感,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小美人,这金钱獾什么价钱呀?”
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围了过来,对这金钱獾颇感兴趣。
“一金。”
岁无忧笑眯眯地说,他向来比市价偏低些,这样能够快点把货卖出去,之后就可以继续逛晚市了。
“行,那这些野味呢?”
“一只十铜,全带走算您一银好啦。”
“好,都给我包——”
家丁还未说完,就被两名身穿黑服头戴面罩的武士拨开。岁无忧蹲在地上,仰头起头看着他们,像两座磅礴的大山横在他面前。
两人的左袖有暗红线走绣一只狼首,其中一人掏出一枚暗红色令牌,上面的刻着与其左袖图案相同的狼首。
“我们是东临暗卫,你,还有那个红发孩子,跟我们走一趟。”
岁无忧立刻将小宝护在身后,警惕地问。
“你们想干什么?”
“东临王下令寻其王嗣子玉见玦,而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戴着玄黑手套的手指指向岁无忧身后,一脸敌意却还在嚼着冰糖山楂的小宝。
“你们找错人了,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那家丁见情形不对,战战兢兢地溜之大吉,小宝举起草垛子在岁无忧身后挥舞,龇牙咧嘴地恐吓两人,岁无忧活似只张牙舞爪的小母猫,生怕他人抢了自己心爱的猫崽。
“师父!”
岁无忧遇事不决找画春,画春悠悠地抬了眼。
“走一趟便是。”
“师父?!”
“多谢。”
两名黑衣人作揖,画春摸摸岁无忧的脑袋,柔声劝慰。
“莫慌,师父会护你周全的。”
“嗯。”
岁无忧紧紧拥住小宝,生怕小宝被抢了去。
黑衣人带着画春一行人前往晚市边上的河畔,河中倒影着千灯粼粼,河边萤火点点,远处不时传来热闹的吆喝和叫卖,凉风习习,这仅是尘世三千美景的一隅。
不过是瞬眼浮华罢了。
画春就地立起结界,却将岁无忧和小宝隔绝在结界之外。黑衣人原本冰冷的语气里染上一丝惊诧。
“你是元天人?”
“我不想让我的徒儿伤心,给我些时间。”
“元天不插手衍陆的事,你是想坏了规矩?”
“由不得你!”
一名暗卫见画春不予配合,立刻翻脸,挥出影刃向画春刺去,画春墨瞳微凛,一阵铺天盖地的强大杀意,宛若千斤巨石从天而降威压压顶,竟使其站立不起,狼狈地跪趴于地,而画春甚至依然双手负背,如松般屹立不动。
“你……不是……普通的元天人……”
被溯气强压于地暗卫艰难地从齿间挤出断断续续地字句,另外一人缄口不言,能瞬间释放出如此致命的溯气,而不需运功,还是头一回见。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
画春冷睨着暗卫。
“重要的是别让我徒儿伤了心,明白么?”
“师父真是太厉害啦!你是不是把那两个坏人都打趴下了?”
一路上岁无忧都在幻想着画春的英姿,即使他们被隔离在结界外,全然不知结界内发生何事,但最后这两个穿黑衣服要抢走小宝的坏人跑了,就说明是画春赢了。
“果然师父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