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到底还是燃烧起来了,绿浪山的灵巢和大宇山的不一样,灵湖范围很大,不是空的灵泉能比拟的,占地广视野开阔,灵巢里的食物种类也更丰富,湖里也有游鱼,魁会抓湖里的灵鱼给李继灵吃,雪白的灵鱼没有鳞片,浑身滑腻细嫩,李继灵吃不惯生食,竹屋门前的空地上魁搭起了个简陋的灶膛。
很快鱼香就被火烤出焦香的味道,李继灵吃的时候总是恍惚想起明鱼,这时候嘴里的鱼rou就有点难以下咽——总不会绿狼山的鱼也是她的后代吧?
人类吃东西的时候切忌胡思乱想影响胃口。
李继灵因视力而行动不便,经常乖乖在灵巢的范围活动,偶尔去湖里泡泡水差点找不到岸边,还是魁发出声音才能回来。
于是他还是决定在竹屋里练习古笛,纯当作是解闷逗趣了,他回忆着魁在他不能动的时候吹的那几首曲子,李继灵的乐感很好,听过便能记得大概,伴着绿狼山的雨声幽幽的旋律断断续续传出竹屋外,盘坐在巨石上的魁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搭的翠绿竹屋。
魁随着曲音步入屋内,竹屋没有任何家具,只有李继灵从县城带回来的小包袱丢在角落,李继灵发现没有天羽衣确实不方便,便身着里衣外面套着天羽衣敞开,衣袖滑落露出里面纤细的手腕,灵动的手指交替着抬起放下堵在骨笛的孔洞上,忽然一双大手搭在那双小手之上:“这里不对。”
魁从身后环抱住李继灵纠正他的曲谱,李继灵顿了一顿,就继续按着魁的指导去练习。曲毕,魁就放开他把头枕在李继灵盘坐的大腿上,魁闭眼小憩,李继灵继续练习,直到确实累了才停下,他把手轻轻碰触魁的头发:“魁大人……你怎么会吹这些曲子?”
魁眼睛也不睁开:“以前,有个人类教的。”
“那个人类呢?”
“不知道,死了吧。几千年前的事了——人类的寿命真短。”
李继灵侧着头,猜测着魁的情绪,比起人类神灵在这天地间存在了悠长的岁月,他隐约察觉魁吹曲的时候,难得会把戾气收敛起来,隐藏着一丝落寞。
一个不喜欢尘世的山神,他又是如何知道人类的乐器,为什么会把空的遗骸炼化成笛子。
李继灵对魁的过往不得而知,更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茫然,他是否也会和教会魁吹笛的人类一样转瞬即逝,如流星过隙了无痕迹。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我姐姐。”倍感孤寂的李继灵思念起才分别不久的唯一亲人,魁闻言又开始吃味:“你瞎着眼睛拿什么看?”
魁的能打击令他一凝,李继灵旋即气闷:“是啊,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不见的好。”
二人于是相对无言,李继灵又觉得不必弄的身边唯一说话的人尴尴尬尬,便打趣道:“和亲人再会也不是要用看的,可寄物思情,可写信作诗可画画追忆,你不就是经常吹些奇怪的曲子吗?”
魁捏着李继灵的脸蛋拉扯打断他:“你懂什么,那些都是丹国名曲。”
“丹国?”李继灵大感兴趣,魁察觉失言,又不做声了。
屋外的雨滴打在竹屋的屋檐上滴滴答答作响,李继灵凭听觉抬手就能接到屋里漏下的小水滴:“这里真多落雨,明明快要入冬了,听说北方那里的冬天是不会下雨的,那里会下一种叫雪的东西,白白的就像鹅毛,雪花飘荡下落的时候很美吧?”
魁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李继灵向往的笑容:“你想看雪?”
“想啊,可是我以后都看不到雪是什么样子的了。”
魁再次闭上眼睛:“那可说不准。”
“魁大人?”李继灵没听清他的咕哝,只是开始回忆:“你知道吗,以前下雨天我父亲最喜欢约县里的文人雅士煮酒yin诗,或者煮茶弹琴,母亲有时候准备了点心,让我和姐姐送过去,偶尔我们会赖着不走看热闹,看那些人行酒令,弹曲唱赋……我们没有琴也没有酒,但是我在县城买到了很好的茶叶,带了一些过来,大人要品吗?”
说着他就要去摸包袱找茶,魁便顺势起身:“什么叶子能比得过灵草,吃劳什子茶,你这么一说,本座倒是才想起一个好物。”
他虚空抬手一动,手掌之中便多出一个简单陶制的酒壶,还有两盏浅身宽口窄底的酒杯:“用灵泉酿的猴儿酒,你尝尝吧。”
他倒出两杯就把其中一杯塞到李继灵的手里,李继灵抬起杯子轻抿一小口,甘甜凛冽的酒水滑过喉咙,酒水顺着食道直沁心尖,又有股果香裹着反哺的酒气从鼻中和口中打嗝而出:“好酒……”
“哈哈,你区区十五载能喝过什么好酒,不过酒这东西算是世间少有的好物,是本座唯一肯品尝一二的俗物。”
“再过几个月我就十六了。”李继灵不服气地反驳,然后又愣了愣神,原来他与魁相识的时间过得如此快。
经由魁的提醒,李继灵才发现,他跟着魁这么久一直未曾同魁一起进食过,原来魁只喝灵泉酒水,这倒是出乎李继灵的预料,魁到底和他是不一样的,只是魁化成人形让他有种接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