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用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金钊,“和王爷交涉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金钊明显没有想到陈小满会直接询问,愣了愣,点了点头,“明日……”
“恩……”陈小满仍旧很平静,看着自己被褥外紧紧攥着的拳头,“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左贤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金钊却摇了摇头,“小满,今晚我不走……我想陪陪你……”
陈小满嘴角轻挑,微微一笑,“陪我?左贤王不要说笑了……”
“你已经知道明日两国交涉,事关重大,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房间里,本是想派人看守,但又怕吓到你……”
陈小满知道金钊是怕他为了不成为容胜的把柄而寻短见,所以才这般严加看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金钊起了身,搬了个椅子坐到床边,语气温柔体贴的对他道,“刚刚扰了你休息,如若还是困了,就继续睡吧,我就在你旁边不吵你……”
陈小满有些不懂金钊,他分明是匈奴国的左贤王,他对自己做的事虽然不太仁义,但纵观大局为了国家的利益也无可厚非,可为什么却要做出这样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好似真的对自己有多不舍一样。
严格来说,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少次交涉,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想不通陈小满索性就不再想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复杂的事他根本没有办法理解,明日是怎样的情况他也无法预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金钊真的只是默默的坐在椅子上,陈小满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太过尴尬,干脆跟他道了一声,便转身背对着他睡下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门外有敲门催促声,然后便是金钊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愠怒命他们暂时退下。
陈小满连忙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知何时又靠过来,站在床榻边的金钊。
见他醒了,金钊便笑道,“小满儿可是睡够了?”
陈小满从床上爬起来,点了点头,“劳烦了左贤王,在这里陪了我一夜……”
金钊摇摇头,好看的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不劳烦,昨晚看到你睡觉的模样,不由的让我又想起了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救了我,把房间里的炕让给我,就一个人睡在椅子上,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整个小脑袋缩在棉袄里,半张着嘴流着口水,傻乎乎熟睡的模样,我在一旁看了好久……”
“当时我就决定,等我平安回到匈奴国,定然派人把你带回身边来,然后给你布置最柔软的床榻,让你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有劳左贤王惦记了。”陈小满边说着,边拿过一旁的外衫要穿上。
金钊却抬手摁住了他拿起衣服的手,桃花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他,“小满,容胜知道你被我绑走,并不知道你过得还不错,今日带你去交涉,可能要你稍微打扮得狼狈一些……”
听闻金钊这样说,陈小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就见金钊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就有几名下人走了进来。
那些下人手中是几件带血的破旧外衫,陈小满穿上,又有下人上前,给他的脸上抹了一些奇怪的粉末。
等到被那些下人装扮完,陈小满对着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脸上竟然青青紫紫一片,嘴角还带着血丝,头发散乱,身上也带着血,像是被用过刑的模样。
金钊走近,也看了一眼铜镜,“要麻烦小满你跟我一起演一出苦rou计了……没有办法,在容胜面前,我不能对你表现得太友善……”
陈小满理解金钊的做法,也是感激他,作为囚犯而言,他对自己也算是十分照顾了。
金钊又对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便拿着麻绳上前,反手把陈小满绑住,押着他出了房间。
被押着上了囚车,在金钊后面,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启了程。
很快到了两国约好的交涉地点,陈小满被锁在囚车之上,远远的就看到慕国的军马,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队伍首位,骑着健壮的黑马,穿着盔甲,在黄沙中高大英挺的男人。
金钊的队伍在离容胜不远的位置停下,命人把囚车里的陈小满带出来,押到他马边。
陈小满被粗鲁的扯下囚车,踉跄着被押上前,对上的是容胜那深邃的目光,只见他仍旧是那副强大冷静的模样,只是似乎神情有些憔悴,那一瞬间,只觉得眼眶酸涩无比。
容胜的目光很快从陈小满身上移开,看了金钊一眼,冷冷的道,“昨日左贤王让信使传信,说要跟本王做个交易,本王甚是好奇,左贤王是要用什么,来跟本王做交易……”
金钊轻笑一声,恢复了之前轻佻的模样,抬起腿来不轻不重的踹了马旁的陈小满一下,轻蔑的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陈小满,“宸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交易的物品显而易见……”
陈小满被金钊踹了个踉跄,通红的眼睛却仍旧紧紧盯着对面的容胜,十几日不见,如今远远再见,胸口的位置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