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金蝉壳遗累吕奉先
世事难免乐极生悲,曹孟德那一天烤鹿rou刚刚戏弄了吕布,没过两天便传来消息,刘备杀死徐州刺史车胄,占领了下邳城,刘玄德名声在外,不多时日不但下邳小沛,附近的东海昌豨以及诸郡县多从刘备,算上拐走的自己那支兵马,刘备居然就有了数万军兵,北连袁绍,准备对付自己。
曹Cao恼怒不已,派了长史沛国刘岱、中郎将扶风王忠领军攻打刘备。
回到府中之后,曹Cao与吕布对案而食,举起酒杯道:“那刘备果然是个枭雄,不甘久居人下,从前在我这里,如同笼中鸟一般,我把这笼子门一打开,他便忒愣一下飞走了,可恨他那起家的人马还是拐带我的,我若不平了刘备,难消我心头之恨。”
吕布听说刘备出事,心头不由得便是一阵怪异的痛快,眼望着曹Cao,心中暗道:谁让你那样信他?当初白门楼上还问他要如何处置自己,结果给刘备一句话断送了飞将吕布,从此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给人关在后台的帐幔里再动转不得,只剩了敞开身子承受yIn辱,可怜自己在这密不透风的地方简直是声息皆无,往日的那些亲朋故旧哪里知道自己还活着?都只当她们的吕布将军早已死去,到如今坟头的草只怕都已经长得老高,清明下雨那一阵,也不知曹Cao有没有派人给自己整修坟墓。
这便是“一去沙场入纱帐,独留青冢向黄昏”,令人说不得的那个伤感啊!
于是吕布便道:“早就说那大耳儿负心忘义,最不可信,我当初那样帮他,他还送了我进火坑,你把兵马交给他,他有个不跑的?明公千万不能饶了他,一定要把他这团火彻底浇灭了才行,否则烧起来可是猛烈得很。刘玄德啊刘玄德,我就在这许都等着你,定要看到你落到和我一般田地才好。”
一时间吕布竟然与曹Cao有一种诡异的同仇敌忾,他这个样子,连曹Cao都笑了:“奉先,你在我这里,感觉很苦么?”
吕布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一时口快,居然说走了嘴,把“火坑”两个字都说了出来,曹Cao日常给自己洗脑的时候,一口一个待自己不薄,要说自己在这里,吃穿住用规格的确不低,和当初作平东将军的时候差不多,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出去,这便将前面的那些好处都抵消了。
说实话吕布很是觉得,曹Cao这样养着自己简直好像养猪,有那上等的猪,吃的都是酒糟,这在当今的时世是很难得的,连年战乱,天灾人祸,首当其冲的是粮食紧张,曹Cao和自己都发过禁酒令,既然人难以喝到酒,猪吃酒糟当然也是罕见,这样的猪享受如此上等的美食,自然是膘肥体壮,只可惜最终却图的是它rou质鲜嫩。平日里仿佛是十分呵护的,打扫猪圈,给猪洗澡,关心它的食量和Jing神头儿,然而到了年关的时候,却是要宰杀了祭祖祭神的,那杀猪现场也是十分郑重的了,还要先上香祷告,然而这却又有什么用?不动刀才是最大的仁义。
然而此时自己就给曹Cao捏在手心里,吕布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慌乱地说:“吕布怎敢埋怨,多谢司空不杀之恩。”
曹Cao一笑:“要说那刘备也当真心机深沉,着实能忍,他当初在这许都,别的什么也不干,成天在园子里种菜,把那一块菜地侍弄得湛青碧绿的,让人还以为他真的修身养性了,亏了我在煮酒论英雄的时候,还和他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Cao耳’,我与袁绍此战不远,战前本来想给他打打气,哪知他还就真干了。也是那刘玄德着实谦恭,居然连我都给瞒过了,他如果也说什么‘年华逝去髀rou复生’之类,我岂能有此疏忽?”
吕布听他说了后面两句,登时脖颈里一阵冷气,慌得他缩了缩脖子,连忙表白道:“啊……司空,吕布绝无二心。”
曹Cao见他惊慌,微微一笑,道:“奉先忠义(才怪),我自然是晓得的,怎会怀疑于你?来吃这雁rou,烧得很不错的。”
过了一会儿,见吕布的筷子起落很慢,往日吃饭香甜,此时仿佛咽药,再一看他脸色也有些黄黄的,便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梗在了他的心里,本来只是恼恨刘备,顺便敲打一下吕布,哪知这人如此胆小,竟然连饭都不肯吃了,倘若当真饿坏了他,可怎么是好?
于是曹Cao便挪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笑着抚慰道:“奉先,我让人织了一件锦衣给你,过几天便可送来,奉先姿容英伟,穿上了定然好看。”
“唔,多谢司空。”
“再吃一点鱼羹吧,黄河的鲤鱼,很鲜的。”
“嗯。”
曹Cao笑语盈盈,陪着吕布好不容易吃完了这一餐饭,食案撤下去后,两个人洗漱了,曹Cao便坐在一旁读书,过了一会儿抬头来看,只见吕布闷闷地坐在那里发呆,仍然是一副萎蔫不振的样子,曹Cao心中一阵纳闷,吕布你不至于吧?我有那么凶恶吗?不过是随口一句话,你也发愁到这辰光。
本来想着你毕竟是万马军中冲杀过来的,胆子总该大一些,纵然做不到视死如归,也该耐些捶打,况且你从前反复无常挺来劲的,叛了这个又卖了那个,从不见有什么沮丧,怎么如今竟然如同最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