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被枣泥酥新鲜又甜腻的香气叫醒,揉揉眼,身边人如往常一般不见了。
双手捧着枣泥酥,小狐狸小口吃着。明明化了人形,这种小糕点可以单手拿起来,他还是像个小动物一样双手捧着,生怕掉了或是被别的东西抢走。
一边吃着,他想起自己昨晚似乎哭了许久,宋凛抱着自己,也说了许久奇奇怪怪的话。
屏风外传来男人的脚步声。
美人抬头看他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情绪,又垂下头。
宋凛在庭院,听见室内的声音,知他已醒来,放下手中书籍便走进屋内。
白安其实是有些惊喜的,这些天来,自己是第一次日间在卧房见到宋凛。他有些受宠若惊,转而惶恐起来,小声问道:“夫君怎么来了?”
先前男人逼着他叫夫君时,他还不情不愿的,到此时,一声声夫君早已唤得习以为常,仿佛他们就是青城中一对寻常眷侣。
“安安昨晚哭的那么伤心,不就是怨夫君不陪着你吗?”
过了一夜,美人的眼眶仍是红红的,血丝也没消下去,像是随时要再哭一场,痛诉自己的不被重视。
白安曲腿坐在床上,捂住脸:“可是夫君要读书啊,要考取功名,在人间做官的……”哥哥曾告诉他,功名对一个书生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他们愿意花数十年去考个功名,就好像狐狸愿意花几百年幻成人形一样。
宋凛用手背蹭蹭他的脸颊,笑问:“考功名?你怎么知道这些?也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嗯,白安点头。
“想他吗?”
当然想,父母亲早就不在了,是哥哥带着自己长大的。哥哥本可以早早化形的,却因为自己这个碍事的笨狐狸,才阻碍了修炼。而且,哪怕化了人形,自己还是笨的要死,还不如当初哥哥别管自己算了……
看着美人点头,宋凛几乎没怎么思考便脱口而出:“其实我也有个哥哥。”
话落,小狐狸好奇地看着他:“夫君也有兄长啊……”
宋凛抿唇:“不像你们,我和他……关系并不怎么好……”
美人笑笑:“我和哥哥有时也会吵架,他一生气就不理我,就去闭关,一闭就是好多年。但我们一起过了几百年,总归是好的……”
见宋凛不说话,他继续道:“你们人类啊,就是寿元太短了,一点点小事情记个几十年,一辈子就过去了……哥哥说,有个书生告诉他,人世间有句话叫血浓于水,想想确实有道理……”
美人侧着头,看样子还要接着讲下去。宋凛伸出指头贴到他柔软的唇上:“好了,我不想提他。”
他与宋渊一母同胞,性格却从来不同。自己幼时生了几场病,不似宋渊……宋家祖上是武将,多多少少有些重武,因此他其实并不受重视。父亲从小教宋渊习剑,而自己,总是被扔给先生。
小狐狸乖巧地点头。
宋凛捞起他墨黑柔顺的长发:“把头发簪起来,一起去书房吧……”
清心斋的书房最是宽敞明亮。
宋凛拿起一个墨块,举给他看:“这个是墨,用清水磨出来墨汁,就可以拿来写字。”
说着在砚台里给他做示范:“力道要均匀,快慢也要适中……”
白安接过墨块,觉得很是有趣。
宋凛坐到椅子上,铺纸写文章。身旁美人研磨,心中惬意至极。
“好了,不必再磨了。”
“哦……”美人没了事情做,坐到书架一侧的椅子上。
宋凛一写便是一个时辰,终于扔下笔,起身伸了个懒腰。
“夫君……”白安压抑着委屈,轻声唤他:“夫君……”
宋凛扶额,自己到底是又闷着这小美人了。
美人站起身:“夫君没空陪着安安,安安知道……安安不怪夫君。”
宋凛很是歉疚,走向他。白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后了几步。
男人的手僵硬地愣在半空。
“夫君可以,可以把安安的镯子取了吗?”美人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想……我想出去走走……一天也行啊……”
宋凛瞬间冷下脸:“不可能……”
“我不会跑的……”美人拽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在这里会闷坏的。”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青邙山这么大,他要是跑了,就再也找不到了,自己绝不可能冒这个险放他走。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也太过无理,宋凛拉着他坐到案前,认真给他挑了支毛笔:“我教你写字,你学着练字,行吗?”
白安的手被他握着:“等你认了些字,你就可以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就不会觉得在这清心斋无聊了……”
屋外全安的声音响起:“少爷,饭送来了,您要的几套衣服也都送来了,要送进去吗?”
美人不知所措,起身就要躲起来。宋凛从前不让他在别人面前出现,所以全安从来没有见过他。